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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邱莲震惊地骂道:“你疯了……你,你是被什么脏东西夺舍了吗?我的弟弟不是这样的,走开,你们都走开啊!”

她崩溃地挣扎着,却哪里能挣脱。那放在自己脖颈处的手,像一条冰冷的毒蛇,忽然就张开了血盆大口!分不清是毒牙还是毒针,深深刺入了她的皮肤,在一片模糊的景物里,她看到自己弟弟的脸正在越来越清晰,直到最后与自己额头相贴。

“轰!”

……

再次醒转时,耳畔一片叽叽喳喳鸟雀吵闹。邱莲抬起手,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擦自己的额头,擦着擦着,人也逐渐清醒过来,她猛地坐起身,心脏“砰砰”狂跳着去摸自己的脸,而后又跌跌撞撞地滚下床,扑到了镜子边。

“邱姑娘不必担心。”从门外进来一名侍女,“那些黑医并未得手。”

邱莲看着她,又看着房间:“我这是又回了仙督府?”

“是。”侍女道,“瞻明仙主与凤公子及时赶到,救下了姑娘。”

邱莲嗓音干哑:“那……我的弟弟呢?”

侍女道:“死了。”

死在了尚未来得及完成的易魂术中。司危将他从他姐姐体内生生拽了出来,少年面目狰狞地怒吼着,像疯子,也像当初被他亲手拽离邱莲身体的那些肮脏祟气。

最先察觉出邱环有问题的人是司危。虽然少年为能隐瞒真相,勉强也算编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连凤怀月都被蒙了进去,以为邱环受伤是因为邱莲的祟气,司危却道:“不像。”

“不像?那他是从哪儿受的伤,自残?没道理啊。”

司危道:“在我的结界中。”

凤怀月依旧没明白,你不是说你的结界不会伤人?

“结界是不会伤人,但那天我为你弹了一首曲子。”

凤怀月想了起来,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那一日先是宋问兴致勃勃地扛着琴跑进院,说是谱了一支新曲,结果还没弹完,就被醋意大发的瞻明仙主赶到一旁,将琴霸占了来。

司危当时弹的是《降魔曲》,因为他只会弹这个。

凤怀月恍然:“所以是琴音传入结界,伤了邱环……他已经变成了邪魔?否则不可能被《降魔曲》所伤。”

而再往后,邱夫人在狱中那淡定自若的一笑,也更加证实了这种猜测,她知道儿子一定会来救自己,所以并不惧怕仙督府的审判。

倘若让那场邪术继续进行下去,弟弟现在恐已成功寄生在了姐姐身上,他就会以邱莲的身份,重新回来。

在闻听邱环的死讯后,邱莲其实并没有太多悲痛,她的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好像也感知不到什么悲痛,只是觉得这一切都离奇荒谬,似梦一场。侍女将她搀扶回床上:“邱姑娘好好休息吧,这回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了。”

院内一片寂静。

……

司危与凤怀月此时也在仙督府内。

午后阳光燥热,屋子里也不见有多凉快。院外忽然传来匆匆忙忙的,熟悉的脚步声,凤怀月生怕宋问又要来给自己吟诗弹琴,遂一把扯过司危的宽袖遮住脑袋,趴在桌上继续睡。司危评价:“你这躲人的手法属实高妙。”

凤怀月不理会他的嘲讽,睡午觉要紧,便嗡嗡嗡地命令:“你速速把他打发走。”

大美人嘛,颐指气使一点,很正常。结果这回小宋并不是来孔雀开屏的,他气喘吁吁道:“那些黑袍医者,其中有一个,有一个,自称当年曾经给凤公子换过灵骨!”

凤怀月一把扯开袖子,惊愕道:“什么?”

邱夫人安排给邱环换魂的大夫一共有八名,她财大气粗,自然都是掷重金挑最好,而溟沉三百年前选来替凤怀月诊治的大夫,恰恰也是最好。

最好与最好,当中总会有那么一些重叠。那名黑袍医者很快就被带了过来,凤怀月凑近仔细看,并没有认出对方,他问:“是你替我换的灵骨?”

黑袍医者答:“我并未亲手换,当年,是我的师父。”

但师父徒弟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当年全程都在场。

“凤公子当时伤得极重,堪称血肉模糊,我们奉都主与小都主的命令,日夜守在病床前。”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凤怀月会挺不过去,因为他的呼吸实在是太微弱了,连放在鼻子下的轻盈丝带都吹不动,只比死人强那么一点点,但最后幸好还是活了下来。眼见他正在一天天好转,黑袍医者们都松了口气,以为接着往下治,治醒了就成,没曾想,却又接到了一项新的任务——要在确保病人不死的前提下,完成换骨下毒。

毒是要下在脑子里的。这种活黑袍医者们先前并不是没干过,但那都是替人寻仇,直接毒成傻子便是,简单粗暴,可是要将人毒到浑噩失忆,却从来就没有试过。

凤怀月问:“所以你们就用我来练手?”

黑袍医者急忙道:“是小都主的要求,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他知道我有可能变傻吗?”

“知道,知道的,当时小都主也有多犹豫,甚至几次吩咐我们停下,但最后仍旧……”

仍旧选择让一切事情都继续进行下去。

司危问:“灵骨呢?”

黑袍医者道:“凤公子的灵骨只是轻微断裂,其实并不需要全换,可当时小都主说,要让仙督府永远都找不到凤公子,即便见了面,也不会认出来。要达到这个目的,灵骨就非换不可。”

凤怀月看着他:“那你们怎么不一并将我的脸也换了?换了脸,岂不是能更彻底地同过往割裂。”

黑袍医者讪讪地答:“当时并无人提。”

为何没有人提,因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小都主如此大费周章,为的是什么,这世间哪里还能找出更美丽的一张脸可供替换?黑袍医者道:“当时没有人敢先动手,都怕担责,我的师父便说,即便凤公子当真变成了一个傻子,只要容貌不变,小都主也是不会怪罪的。”

司危继续问:“那些换下来的灵骨现在何处?”

黑袍医者道:“被小都主收走了。”

猜测是一件事,亲耳得到证实又是另一件事。凤怀月实在不想再将这段往事听下去,他推门走到院中,在一棵树下足足坐了大半个时辰,黑袍医者方才被带回监牢,司危也跟了出来。

“怎么这么久?”

“要将该问的事情都问清楚。”

“我不想听。”

“我也没打算说。”

凤怀月:“……”

“我会替你将灵骨找回来。”司危捏了一把他的脸,“至于想不起来的那些往事,也不要紧,你想知道什么,我就讲什么。”

凤怀月自暴自弃:“头疼,不想听,算了,我是个傻子。”

司危点头:“你确实是。”

于是两个人就又吵了一架。凤怀月觉得你这种安慰人的方式真是岂有此理,我的命运已经悲惨至此,按照常理,难道不应该获得一点温柔耐心的劝导?怎么还骂我是个傻子。

司危:“我没骂,你自己说的。”

凤怀月:“我没说!”

司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那我也没说。

凤怀月这回没能吵赢,气得很。

也就没空再唏嘘自己坎坷的过往了,追着司危一路打回彭府。余回一见,以为自己又有了新活,于是头疼苦恼地往过走,结果被无情关在门外,差点鼻子不保。

凤怀月大被一裹滚上床,睡了个天昏地暗,晚些时候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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