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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司危眉头微皱,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本座还需要装?”

其实确实不需要,因为花里胡哨的娇纵大美人,天生就能治瞻明仙主的冷漠寡言与恶劣脾气。

凤怀月将六合山内殿的床全部换成了流水一样的天丝,然后舒舒服服地躺了上去,用胳膊肘一推身旁的人:“我没骗你吧?真的很软。”

司危嘴角微微一扬:“嗯。”

凤怀月得寸进尺:“那我能不能把那边的几根柱子也换了?”

司危点头:“随你喜欢。”

而后换柱子的过程,也曲折得很,今天尺寸不合适,明天颜色又没选对,工匠们瞪着眼珠子拼命分辨,也没看出“月光一样的白”与“萤石一样的白”区别在何处,就这么三折腾两折腾,生生将原本冷清肃穆的内殿变成了热火朝天的施工现场,地上那叫一个乱。

瞻明仙主本人对此毫无意见,甚至还亲自参与了石料的选择。余回中间来过一回,见这一片狼藉,心中大惊,还当是冤家打起来了要拆房,结果转头就见两人正并肩坐在一堆破石头上晒着太阳,像极了昆仑山大殿前的那两只懒惰胖猫。

“……”

三百年后的凤怀月关心地问:“那柱子呢,后来换了吗?”

“换了。”余回道,“恰好昆仑山就有那么几根好看的玉柱。”

七位仙尊常年都在深山云海中镇守灵脉,大殿空着也是空着,至于大殿里的柱子是白是黑,就更加不要紧,于是瞻明仙主亲自带人去挖。

余回道:“那时我总觉得,你只是被他惯坏了,贪图能一起玩乐,并无几分真心。”

凤怀月问:“后来呢?”

余回道:“后来我也一直是这么想的。”因为司危真的就一直惯着,哪怕两人三天一吵架,五天一拆房,但本质也还是在惯着,所以任谁都无法推断,哪天等这份无法无天的纵容真正消失后,这两人的关系又当如何。

凤怀月及时解释:“他现在已经不惯着我了,我说话他不听。”

余回清醒理智:“昨晚那种不算。”

凤怀月叽哩哇啦地嚷嚷:“怎么就不算了,我屁股真的很疼!”

余回又往他脑袋上贴了张禁言符:“走!”

走哪儿?我话还没说完!凤怀月被拖得踉踉跄跄,彭循听到动静,睡眼朦胧从卧房里伸出脑袋:“你们要去哪?”

余回道:“去找鲛人。”

“长愿已经睡了。”

“是大荒。”

大荒,鲛人族的旧王,竟然已经在我们船上了吗?彭循瞬间清醒,来不及多问,急忙穿好衣服也追了过去。大荒与红翡被安排暂住在那艘伪装过的赌船上,宋问也在,正同红翡说着什么。

“啊!”少女忽然惊叫了一声,迅速捂住脸背过身。彭循站在门口喜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没那么容易死。”

凤怀月拍了大侄儿一巴掌,她因为尸变,明显不敢看你,你倒是呲着大牙笑得高兴。

彭循摸了一把脑袋,道:“这有什么,不就是瘦了些。”

与彭流当初那句“像桃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可见确实是亲叔侄。宋问看向彭循,怎么回事,这小丫头怎么只挑着你躲?

但红翡躲的理由其实很简单,因为上一回她见彭循时,还在大言不惭地以救世主的姿态与他讲条件,结果现在却成了这副鬼样子,实在丢人,于是干脆“噔噔”跑进内室,不肯再出来了。

大荒道:“清江仙主。”

余回看着她血迹斑斑的身体,叹气道:“鲛王着实伤得不轻。”

大荒道:“能从阴海都脱身,已然算是命大,敢问长愿现在何处?”

“就在另一艘船上,不过他并不知道我们的身份。”

大荒点头:“我明白,毕竟那孩子担了个叛徒之名,的确应该多加防备。”

余回补充:“也不单单是因为这个。”

他将对方神识受损,于是混淆了现实与梦境的事大致说了一遍,现在你们那条小鲛人天天趴在缸边思念宋氏大公子,眼睛里都快要冒出花来,倘若被他知道梦中人近在眼前……余回清清嗓子,继续道:假如若是别的鲛人,倒也罢了,但这一条实在是暴躁。”

惹毛了凤怀月会是何后果,大家都是见识过的,以此类推,长愿应该也不好惹。大荒听得哭笑不得,道:“好,我明白了,诸位请放心。”

于是大家重新捏好易容符,这才差人去搬那口大缸。

……

鲁班城中,彭流叫来管事,问:“本座的新衣呢?”

管事答:“正在赶工缝制。”

彭流:“甚好,让他们加快速度。”

管事内心憋了一万句话,这种时候,忽然做什么新衣?

但彭流就是这么有品德,既然那位宁岛主愿意出钱出力地去斩妖,那自己自然应当收拾得赏心悦目一些,否则人家姑娘千辛万苦从千丝茧中出来,抬头却见到不修边幅一个丑男人,这谁能忍?

管事十分颤颤巍巍:“哎。”

彭流站起身:“走,去看看那只小兽。”

额上生有桃花印记的小兽。

管事道:“阴海都寻来的东西,恐没那么简单,仙主还是当心为妙。”

彭流将小兽从脖子上拎起来,另一手捏开嘴,道:“牙口不错。”

像是能吞妖的。

……

长愿被搬到了赌船中,与他一道来的还有司危。凤怀月一见他,立刻抓住余回往旁边一挡,可见是真的还没有消气。但现场并没有第四个人觉察到他们的小动作,因为长愿已经在激动之下,“啪啪啪”地打出了半缸水,泼得宋问与彭循都不得不摸出降魔伞来撑。

“王!”他高兴极了。

“现在眠珑才是鲛人族的新王。”大荒道,“听说你的头受了伤,让我看看。”

长愿乖乖将脑袋伸过去,大荒将手掌按上他的颅顶,缓缓闭上眼。鳞片爬上了她的手背,又像藤蔓一样,生长在了长愿的脸上。鲛王对于鲛人一族而言,有着最强大而又温和的疗愈能力,长愿仰起头,浅浅地呼吸着,眉头也不自觉地皱起又放松。

大荒问他:“想起了什么?”

长愿在一片混沌里艰难地辨认着,道:“鬼煞,阴海都的小都主。”

“他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他要杀了我。”

“杀你?”

“也不是专门要杀我。”

长愿忍着头部的闷痛,继续道:“他杀了许多人,就在那座美人楼里。”

余回问道:“杀了,还是吃了?”

“杀了。”长愿答得很肯定。

杀得满地都是血,美人楼的管事们闻讯赶来,却并不敢劝,只被溟沉看了一眼,就惊得后背起汗毛,当中有个格外谄媚的,顶着脸上一动一动的大痣,赔笑道:“小都主就这么杀了,实在可惜,何不吞入腹中,还能涨些修——”

话没说完,他的脖子就被拧断。长愿趴在琉璃大缸里,眼睁睁看着这个倒霉蛋被丢进了水中,溟沉擦了擦手,阴沉道:“我不喜欢吃脏东西。”

他在鲁班城中时,曾因为慌乱而吃过一次千丝茧中的大妖,结果恶心了很久很久,到阴海都后,就不想再吃了。他看着表情僵硬,硬挤出笑容的一堆管事们,嫌恶道:“废物才会用这种方法。”

长愿道:“然后他就把所有人都杀了,没有杀我,可能是因为缸里都是污浊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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