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我想停下来,休息一下。”南槿的回答依旧很简短。
“挺好的。”顾慎想了想:“如果觉得累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不累。”
南槿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无奈,也有点烦躁。
然而顾慎毫无察觉。
他挠了挠头,“其实我不是很能理解你们这种拼命三郎的做法啦……虽然我现在也是有任务的人了,但也是想着隔三差五,有时间就回五老山看看婆婆和孩子们。话说,你的家人们呢,如果休息的话,想要回去看看吗?”
南槿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这一次她什么都没说了。
“老师和师兄师姐,都说你太拼命啦,拼命到让人觉得心疼。”顾慎继续一个人喃喃自语道:“我还蛮好奇的,你是有什么非拼命不可的理由么?”
“……”
南槿站住身子。
顾慎怔了怔,只见南槿挥了挥手,远方一辆计程车缓缓停下。
“不要误会,这是我给你叫的车。”
南槿轻声道:“我是想一个人走回去的。但是你太吵了。”
顾慎:“???”
“祝你任务顺利。”
南槿一只手把顾慎脑袋按进车门里,淡淡道:“下次见面的时候,不要有那么多话了。”
送走顾慎。
南槿感觉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地靠在一旁的街道墙壁上。
夜色已深。
街角的巷口闪烁着黯淡斑驳的光芒,墙壁上漆黑的人影低垂头颅,光影好像在摇曳,变幻,风声里多了些血腥的气味。
南槿轻轻念着一个名字。
“崔忠诚……”
……
……
“南槿这家伙……过分了过分了……”
被硬塞上计程车这件事,顾慎敢怒不敢言。
其实,他也没有那么生气……在聚餐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在某个人名被提及后,南槿的神色发生了些微变化。
崔忠诚。
在调查韩当档案的时候,顾慎其实也试过顺手查看其它人的档案……罗师姐和树先生的档案机密程度比韩当更高,钟帷师兄的倒是可以正常查看。
但南槿的档案,却是被秘密封锁。
她的档案机密程度,非常之高,以褚灵目前能解锁的深海权限来看,还没有办法破解。
这其实是一个值得注意的细节。
罗师姐和老师的档案被奉为机密,是因为他们本身拥有着过于强大的超凡力量……而南槿的实力虽然不错,但还不至于深海动用权限封锁到这种程度。
档案封锁了她的过往。
而她……很显然,并不想对自己提起曾经的往事。
“啧啧……师兄师姐,每个都是有故事的人呐。”
顾慎带上耳机,放了首歌曲,喃喃自语地感慨:“要是在小说里,这种拼命三郎,多半是背负着无法释却的血海深仇吧……”
耳机里歌曲没有顺利播放,但却有沙沙的声音响起。
“或许人家只是单纯地刻苦修行呢?”
褚灵一秒就完成了链接,十分严肃地提醒道:“不可以对别人的过往经历怀揣恶意!”
“对不起对不起……”
顾慎吓了一跳,连忙道歉,“您老一直都在听着呢,我还能有点隐私不?”
“你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我才链接周边设备的。”褚灵哼了一声:“谁关心你的那点隐私。”
顾慎注意到,计程车司机正在拿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刚刚自己的喃喃自语,估计全被听到了……现在又是凭空对答。
希望自己不要被当成神经病。
“咳咳……”
顾慎压低声音,拿着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道:“褚大小姐……你来得太是时候了,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盼来了。”
酒馆
青河区,凌晨一点。
一间非常偏僻的老酒馆,霓虹光下,匾牌黯淡。
一位穿着白色西装的老人,杵着紫木手杖,缓缓走入酒馆内,或许是地处偏远的原因,本该是正当营业的时候,酒馆内却空无一人。
周济人来到吧台前,他点了根烟,瞥向吧台内侧,叩了叩桌台。
“咚咚。”
震颤声不大。
但两下叩指,整座吧台桌面,包括背后巨大陈列柜,货架,似乎都荡出一圈波纹。
如果酒馆内有其他的客人,他们会看到空间好像湖水,随着两下叩指,震荡出频率一致的涟漪……
吧台内侧一团黑漆漆的阴翳中,有人陡然睁开双眼。
眼神中闪出一团骤光。
很难相信那团骤光来自于一个衣衫褴褛的糟老头子,他披着单薄如乞丐的布衫,衣衫下瘦骨嶙峋好似一具骷髅,眼眶凹陷,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手中紧紧握着外表油垢的酒瓶。
两个老人,各自在光与暗中,衣着,身材,精神,都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
“没想到你生意这么差……不会就我一个人来吧?”
树先生缓缓坐在高脚凳上,把点着的烟递了过去。
衣衫褴褛的老人接过,深深吸了一口,他低声笑了笑,声音沙哑地也像是一具骷髅。
“除了你,谁会来这样的酒馆喝酒?”
他从陈列柜中取出一枚高脚杯,在柜台底下熟练地调配,片刻后端到树先生面前。
“朗姆,柠檬,冰块,咖啡,蜂蜜……嗯……熟悉的自由的味道,就是有点怪怪的。”周济人抿了一口,皱眉看着酒杯,咕哝道:“没给我偷偷加料吧?”
“没钱,买不起咖啡,蜂蜜。”
两三口就把一整根烟嘬完的老人,转过身开始整理背后的陈列柜,因为刚刚的波纹,有些酒瓶的位置发生了变化,还有些酒瓶,则是产生了肉眼很难察觉的裂纹。
他伸出一只手,抚摸镜面一般,缓缓抹过。
那双干枯的手掌仿佛拥有不可思议的魔力,震荡的余音瞬间消失,还在回颤的细微波纹,在这一刻被尽数抹去——
嗡嗡嗡的轻微噪音,在瞬间被全部清除。
酒馆寂静地落针可闻。
“不愧是曾经打遍长野无敌手的男人,荒废二十年修行,依旧是一头雄狮。”树先生淡淡道:“白术,你准备在这种地方窝一辈子?”
“……”
名叫白术的褴褛老人,双手抹平酒柜涟漪,重新坐回黑暗中,声音很轻地道:“打遍长野无敌手,只是个笑话……再修行一百年,也不是顾长志的对手。”
“想开点,没有顾长志的长野无敌,也算是长野无敌了。没必要和他比。”
树先生长长叹了口气。
“而且。”他喷出一口烟雾,悠悠道:“我就欣赏你这种能屈能伸的英雄好汉。你看……那些过早燃烧自己的,哪有一个好下场?顾长志从外面回来之后,现在还躺着睡觉呢,能不能醒还是两说。现在再打,你妥妥地稳赢。”
“滚蛋!”
白术冷冷开口:“周济人,如果你只是为了来羞辱我……你已经达成目的了。酒已经喝完了,你可以滚了。”
“别别别……有话慢慢说。”
周济人立马认怂,他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在柜台桌面上拍出一份文件袋,然后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