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2节
不过……
这一切已经结束了。
深海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杀死顾慎……十一次升级之后,它的算力已经抵达了极其恐怖的地步。
它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可以通过深水区的算力进行反复验算,推演。
而更恐怖的是。
他始终无法推算出,如何“杀死”顾慎。
蝉翼城的坑杀,通缉,调动伞之防线进行的炮击,派遣神座真身的刺杀……
所有的手段,都已经尝试过了。
顾慎没有死,反而变得更加强大。
深海原先害怕的人只有一个。
艾伦·图灵。
如今这个名单上又多了一个人……它无法想象,顾慎完全熔炼冥火之后的景象。
它绝对不能容忍顾慎继续成长。
一旦让这年轻人成为神座,那么自己真的会被摧毁,连续数次的求和谈判都以失败告终,深海丝毫不怀疑,给顾慎一个踏入源之塔的机会,这小子会把自己的主机挫骨扬灰,连一秒的犹豫都不带!
既然杀不掉顾慎……
那便放逐顾慎!
深海操纵着银狐的身躯,站在金穗花离开的门户前,陷入了长达十分钟的思考,它再一次重复推演这次的“放逐事件”,试图来验证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这其实是无意义的事情。
因为它已经做出了选择,放逐顾慎的结果无法改变。
“杀死顾慎,方案一……”
“直接对初始号发起进攻,顾慎会逃离,成功率零。”
“方案二……”
“在北部边陲虚空直接进行空间本源打击,初始号会抵抗,顾慎依旧可以逃离,成功率零。”
“方案三……”
银狐眼中闪烁的银光最终缓缓停下,深海在心海之中模拟推演了无数次杀死顾慎的方案,但每一个方案都以“失败”告终,在它的计算画面之中,一旦在靠近北洲边陲的战场发起进攻,初始号便会不计代价为顾慎抗下攻击,最终都会以顾慎的“逃离”作为结局。
这些击杀方案中,所能发展到的最好结局,是引出孟西洲,将其介入虚空战场。
它有很大把握,可以以黑雪山巨人和银狐的“牺牲”,来换取对孟西洲的放逐!
这种情况下,三洲会盟的士气会骤然锐减……
但在【深海】看来,这个选择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因为顾慎在这种结局下依旧可以完成“逃离”,只要顾慎逃掉,它的最终“胜率”便会大幅度下降。
它只关心最终结果,不在乎过程中的波折。
所以……除了顾慎。
其他人都不重要,孟西洲白袖顾南风林霖,这些人加在一起对未来的影响,都没有顾慎重要!
而推演到最终,它所能看到的,最有希望的结局……
便是在这片偏僻之隅,对顾慎发起“放逐”。
一旦放逐成功,顾慎便会被送往【旧世界】的尽头。
那里是秩序崩塌的起始点,亦是早就被摧毁破坏的虚无之地,即便顾慎如今熔炼了冥火,也不会有任何活着回来的机会。
那是【深海】无意间寻找到的一扇门户。
它将其视为自己最大的秘密,这些年来从未泄露……
当无序源质积压到了无法估量的数量,任何违背自然界规律的“事件”都有可能发生。
当初锈骨大将,在门户之中,看到了绿洲。
他其实没有看错。
因为这扇门的背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人类苦苦寻觅了六百年的绿洲。
那里有无尽的美好,幸福,梦幻。
那里是理想乡。
亦是安乐国。
在那片秩序崩塌的最核心点,已经不存在“现实”了。
那是一片存在于精神世界中的虚无国度。
这就是【深海】笃定被放逐者永远也无法回来的原因——
这世上有些地方是没有距离可言的。
虚拟与现实之间,隔着比千万里更遥远的距离。
那是永远也无法跨越的天堑。
……
……
重启
当大片源质粒子组成阵纹,在身下亮起。
顾慎放弃了让金穗花前来支援的念头……事实上他已经凑齐了“逃亡”的所有前置条件,炽火蓄势待发,只差一根引线,只要他一个念头落下,这艘飞艇就会被引爆,爆炸的乱流会将银狐布置的空间黑洞撕开一道缝隙,而他会抱着爱之主的王座,沐浴着炽火,从空间缝隙中跳出,最终落在金穗花的额头。
但他的终点是哪里?
图灵先生不止一次告诉自己,要离开五洲,要离开五洲。
离开五洲,去寻找希望。
如果一切按计划进行,逃出了深海的追杀……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没有终点的旅程。
金穗花探查了北洲边陲的旧世界。
但这还远远不够。
如果这趟旅行的终点,就是世界的尽头……
那么【深海】布下的放逐阵纹,似乎比金穗花更快。
无数银白辉光在顾慎脚底浮现,这些细微到极致的源质粒子,就这么穿过了飞艇的地板,无视了镀上黑银图层的艇底结构,来到了顾慎的身前,在这一刻他明白为什么强如锈骨,也没有办法“反抗”了。
这是一扇强制引召的古文阵纹。
旧世界中因为黑点纠缠,而自行生长出来的【门户】,需要超凡者亲自踏入,才能触发。
而如今。
【深海】通过放逐阵纹,召唤出的【门】,则是可以主动穿过目标,实现传送效果!
“唔!”
被【门户】穿过的那一刻,巨大的重力作用在肉身之上!
这股力量来得极其突然!而且很是霸道!
神婴可以抵抗时间乱流中的攻击,但如今的“重力”更像是作用在精神之上……顾慎闷哼一声,视线竟然开始变得模糊,他连忙伸出手掌,解开驾驶舱安全带,回身去触碰身后的金色辉光。
明明离得很近的爱之主王座,在这一刻忽然变得很远。
他竭力伸出手指,然而无数霜雪在狭窄舱体里四处翻飞。
眼前的整座世界,仿佛都被洁白的源质粒子吞没。
……
……
过了很久。
很久。
“顾慎!”
一道很轻的声音,在风中飘荡,散开。
【“头痛。”】
【“头好痛。”】
这两道念头缓缓在顾慎脑海中浮现,伴随着冗长的黑暗,他终于能够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丽冷漠的面孔。
披着长风衣的女子抱刀坐在窗台位置,本来正在眺望远端的风景,此刻半张面孔神情平静地看着自己,窗台打开了一道缝隙,微风吹动她的长发,也吹动窗台的绿植长叶。
绿叶沙沙,随风摇曳。
墙壁上悬挂的时钟缓缓转动,发出滴答滴答的缓慢声响。
“你醒了。”
陆南槿将怀中长刀搁置在一边,看顾慎神情茫然,她从风衣内襟取出了一份合同,一边开口,一边递交到顾慎面前:“如果什么都想不起来的话,不要紧张,医生说你有轻微脑震荡,仔细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