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池念没来过姨妈,不过上过生理课。她又新奇又咋呼,哎呀了两声,跑去房间给她拿东西:“啊!这个!我有!”
那一分钟,李铭心僵在凳子上,很想死。
至于池牧之办公桌那个方向,她是一眼没再看过。
池念的学校到底是国际中学,生理课的粉色礼袋里装的是卫生棉条。李铭心捏着那根长条棒,哭笑不得。
池念:“iss li会用吗?这里有卡通教学图。”
李铭心接过,有些心虚:“那……我试试。”
那边融进背景的池牧之终于说话了,从屏幕后侧头:“要不要问问阿姨?”
阿姨五十四岁,去年绝经了。
不过她很麻溜,十分钟就买了一包卫生巾上来:“啊哟,我说你今天怎么脸色不好,肚子难不难受啊?”
她贴心地给李铭心泡了个热水袋捂肚子。
“有点痛。”李铭心隔着衣服将热水袋贴在肚皮上,不由神奇道,“家里居然有这个东西。”
鱼型的橡胶热水袋在她家乡是老人才会用的东西。好多年没见过了。
“池先生雨天脚会酸痛,有时候我就给他冲两个热水袋。”阿姨拿出白色药瓶递给她,“这个是池先生吃的止痛药,说是什么进口的。你吃吃看。”
当意识到姨妈来的时候,李铭心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肚子一阵阵抽痛。想到自己这姨妈虽然极少光顾,但每次做客就跟她那个妈似的,非要她半条命,李铭心还是认命地把药吞了。
药效起得比她过去吃的任何一种止痛药都要快。
李铭心盘腿坐在落地窗前,感受到一条作祟的蛇游离她的身体,随后,一团绵软的云朵将她升腾,身体无比轻松。
池牧之过来时,她身上刚起了一层舒适的薄汗。
他没提月经的事,而是递了杯热水:“又在笑什么?”
李铭心摸了摸唇角,发现那处真的高高翘起,正露着迷之微笑。
她抿了口水,咽下这个奇怪的表情,长舒一口气,展颜道:“笑今天天气不错!”
她一直是个不太笑的人,从小就这样,但池牧之总能捕捉到她的笑。
窗子朝向一片互相挨着的小足球场和小篮球场,再往外是太白大道东。
宽阔的路上没有行人,只有稀疏的车流。
从拥堵吵嚷的市中心过来,看着这样的景色,人很容易感到荒芜。
他斜倚一字沙发,漫不经心地回应:“那确实值得一笑。”
“池先生喜欢晴天还是雨天?”
“晴天。”
“我也是。”她低下头,掩饰住一丝苦涩,“不过,我是个经常会淋雨的人。”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别人的人生再不顺也有阳光灿烂的时候,我不太一样,我总遇到雨。”她低声重复了一遍,“我的人生一直在下雨。”
是吃了真心剂吗?她怎么说了这么多话。
李铭心真的要怀疑那是du品了。
“一直淋雨的人适应雨,会对雨防备,这也不错。”
他说话的时候,李铭心的背脊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
她琢磨逻辑:“真的吗?”
“我是这么认为的。”他喝了口水,沉吟半晌,吞咽了两次才开口,“人生没雨的人,突然遇到雨,可能会措手不及。”
她没理解,回头看向他:“怎么措手不及?”
“不适应摩擦力而滑倒?不适应低能见度而车祸?算吗?”
“唔,可能。”
她确实适应力很强,放哪里都能活,或者说怎么也死不掉。
李铭心问:“池先生是那种人生一直都很晴朗的人吗?”
他倒也没谦虚:“是的。”
在李铭心败兴看向窗外之前,他又说:“不过也有过一场大雨。”
他捕捉到李铭心的诧异和好奇,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在她开口之前,掐准时机抬腕看了眼表:“今天是个好天。我正好出去,顺路送你。”
“不用了吧。”20点结束,城市还醒着,公交还是挺安全的。
他语气没留商量:“走吧。”
依旧很效率。李铭心撑起身体,刚从靠枕上站起来,他已经穿好鞋在挑车钥匙了。
电梯上,他问现在有不舒服吗?
李铭心摇头,夸他那药效果很好。
他低下头:“阿姨说给你吃了那个药,我还担心”
她好奇抬眼:“担心什么?”
“担心药效太强,”他掩唇轻咳了一声,眼里闪过丝促狭,“你会嗨了。”这比一般女孩子吃的止痛药要猛一些。
确实有点嗨。难怪刚刚他主动过来说那么多话。
“那你吃三粒?”
他语气依旧松快,笑意却未达眼底:“我现在能走路都是奇迹,吃点止痛药算什么。”
铜面电梯里映着一双俊男靓女的身影。
她和他并排站着,双手自然垂在身侧。
下电梯时,他们一道抬步,手背不小心碰到了一下。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反正李铭心自然地隔出了一臂的距离。
预谋邂逅
地下车库停满了豪车。
李铭心不太认识车的品牌,不过一眼就能看出,这些车比外面的车更精神更锃亮。
身侧车灯没有预兆地亮了起来。
见她还走,他提醒道:“李老师,到了。”
李铭心一直在等他掏钥匙解锁,却没见他动作,以为离车还远:“你解锁了?”
“猜。”
没等李铭心猜,他先一步为她打开副驾车门,右手虚挡于车门框:“请。”
李铭心利落抬脚,坐上了副驾。姿势还没调整好,一偏头,池牧之刀刻斧凿般的侧脸贴了上来。
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他男性的气息向她压来。
李铭心本能地僵直身体,撞向椅背,以为这一切来得这么快。
还好,他只是帮她系安全带而已。
仅一秒钟,她的身体将其放大成一连串快速的心跳。连着不平稳的,还有她的呼吸。
那一惊动作不小,显然也被他捕捉到了。
这次李铭心看清了,他嘴角划过了一丝玩味的笑。
她下意识眉眼微皱,认为那抹笑有点羞辱。
池牧之薄唇一抿,意识到失礼,不过并没急着正色,口气有点吊儿郎当的:“抱歉,唐突。”
虽然很客气,但不是真心的,且没好好修饰表情。
李铭心捏着安全带,垂下眉眼:“唔,没事。”
他们没说过多少话,估计是经常见面的原因,眼下的一举一动明显熟悉了很多。他的语气和小表情也多了。
李铭心恹恹地打盹。
担心不说话失礼尴尬,一路上吊着根神经等待回话,好在他开了轻音乐,将这段安静铺满了惬意的音符。
车至半程,李铭心升腾起一股奇异的舒适,手往真皮坐垫上一摸,还真是车垫在发热。
她心头有些震惊,为科技的卓越进步,也为他细节至此的体贴。
感受到身旁持续的注视,池牧之没偏头,“嗯?”了一声。
李铭心在沉默中支离破碎,居然拼凑不出一句像样话。
她想起那些蠢动的阴谋,忽然无话可说:“谢谢。”
“谢什么?”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