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
他剥开一板止痛药,就水吞进嘴里,然后趴在桌上哆嗦。脸色发白,看来眼伤让他痛苦不堪。
再点开另一个视频,是十七岁的自己坐在桌前,脱掉上衣欣赏自己的手臂,他用力握拳,年轻小男孩的稚嫩线条若隐若现,大臂连着颈侧的位置出现了一团金红色的太阳印记,孤芳自赏,开心得不得了。可他笑着笑着就哭了,趴在桌上呜咽,用力抹眼泪。
小坏蛋从不在日记里写苦涩的心情,或许只因为日记是专门写给昭然看的,字里行间只有行事最轻的调皮举动,没心没肺的快乐,痛的狠的都憋在心里。
从不诉说苦难,是郁岸自幼奉守的信条。害怕哭泣得不到回应,也怕因此动摇爱他的决心。
寻找真相
旧电脑摆弄几下就会蓝屏,郁岸耐下心把里面的加密文件全部拷贝到移动硬盘里,他打算把里面的视频和一些暂时无法解码的文件全部拷进自己的电脑里翻看一遍。
他拿起手机扫了一眼消息记录,三分钟前昭然回复自己来着,想起刚才故意给他发了几个颜色小网址的行为,郁岸稍微反省了一下。
boss:“你经常看这样的东西吗?”
郁岸现在的心情其实有点复杂,他关上电视,把旧电脑藏回衣柜原来的位置,倒吊着躺到沙发上,腿挂在靠背上沿,举着手机给昭然发消息。
他开始打了一句“也不经常看”,但又编辑掉了,改成“对。”然后发送。
boss:“你喜欢这样做吗?”
郁岸:“……嗯。”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什么。
boss:“我拥有人的外形,但如果像你们这样进入伴侣,并不能达到繁殖的目的,是完全为自己享乐而做的。”
郁岸挑起眉峰,不愧是怪物发言,他可以用y秽的词语创造纯洁的句子。
郁岸:“有什么关系,你用触丝和感染蛋白,难道我们还可以繁殖后代吗。”
boss:“不能。”
郁岸:“那你不还是在享乐,说得冠冕堂皇,原来也是自欺欺人。”
boss:“那不一样,伴侣之间要做的,我都要做,只有我一方欺压的话不行。”
郁岸笑出声。原来只需要听他说话,就可以打消一切疑惑顾虑,只要昭然没有放弃自己,那么不管被他杀多少次,郁岸都可以再爬起来挑战他。
咚、咚。
阳台的玻璃窗被敲了两下,郁岸顺势望过去,一个木头小人趴在玻璃上探头探脑地偷窥,巴掌大小,脸是用毛笔和墨水画上去的,嘴呈o字型,表情好奇又惊讶,有种诅咒小人的诡异感。
郁岸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摸手边的高傲球棒,只见玻璃外的小人脖子一扭,将木头脑袋扭转一百八十度,它的后脑勺上画着另一张微笑的脸,脑门贴着一张红字黄纸符。
齿轮咔拉作响,那小人突然炸成了一道白光,整个窗玻璃被小人炸得粉碎,无数玻璃碎渣冲进客厅,郁岸抬手挡着脸,迅速抄起藏在沙发下的手枪,给昭然弹去一条语音:“有人抓我!我看见一个爆炸小木偶,能打吗?”
昭然回得很快:“你打不过,快跑。”
郁岸甩上单肩包,把高傲球棒插拉链里,抓起储核分析器夺门而出,跳上楼梯扶手一路向下滑,途中从储核分析器中摸出怪态核-闪电羚嵌进眼眶,红光闪过,发间立刻刺出两根游走闪电的细羊角。
双腿爆发出羚羊的奔跑能力,他没有从单元门逃,怕对方堵着出口来个守株待兔,于是从一楼与二楼之间的小窗户跳了出去,然而对方已经预判了他的逃跑路线,他一露头,守在两边的傀儡木偶各自扭转脖子,发出炸弹爆炸前的机关声。
郁岸噌地一下跳了出去,但木偶就像一个破片手榴弹,能爆出许多带有杀伤力的小碎片,爆炸的余波还是扫到了郁岸的左后肩,一些破片深深插在了皮肉里。
剧烈的疼痛使他僵硬了一下,但此时他只能强压伤口往闹市区的方向跑,时不时向后望一眼,楼顶上站着一位穿白鹤纹衫的短发男人,一只小木偶乖巧地坐在他的掌心里。
危急时刻他又收到昭然的提醒:“应该是尔木岚在追你,他不是载体,是人类畸体,和周先生一样,受到辐射影响体内生成了畸核,职业核-傀儡师,漂移飞车雇杀手来追回你从周先生身上挖的一级金核。”
“快跑,别用飞行核,他有傀线可以把你拉下来,用加速核,找人多的地方走。”
郁岸边跑边喘:“畸体帮畸猎公司干活?”
“我不也是吗。你想办法逃进任何一个地铁站,地勤人员里面很多我们的人,亮名牌他们就给你开专车,那趟车是畸动装备,跑得特别快。”
郁岸已经体验过傀儡师的杀伤力,压着左肩的伤匆匆钻过小巷,沿着大街跑。
他朝着离家最近的地铁站一路狂奔,白衫傀儡师则不紧不慢地在楼顶之间轻飘飘地荡,不停从袖子里摸出新木偶,贴上黄符之后在上面写两笔,然后朝郁岸抛过来。
郁岸左闪右避,终于见到地铁站高处的红色站名时,他刚刚松懈的心情又一次揪了起来,天有不测风云,地铁站附近线路维修,此线暂时停运。
他甚至来不及停下来想想接下来往哪儿去,直着向前继续逃跑,其他线路的地铁站最近的距离这里也足有三公里,只能闭着眼睛冲了。
地上一连十五六个脑门贴着黄符的小木偶在郁岸身后紧追不舍,滑稽地摇着木头小手跑得飞快,它们双手向前做出抛的姿势,一些细密的白丝线喷射到了郁岸身上。
傀线缠绕到郁岸双臂和大腿上,缠住他的腰,起初郁岸还没有感觉到异常,直到轻飘飘的丝线越缠越多,他跑得越来越吃力,简直像纤夫拖着一艘巨轮向前拼命挣扎。
郁岸袖中滑出破甲锥来割身上的线,但那些线数量之多根本无法一下子全部割断。
身上的丝线还在不断增加,甚至缠住了储核分析器和郁岸的脖子,锋利的线像刀刃一样割破了皮肉,过了一会儿血才开始向外渗。
郁岸已经跑不动,左手扶着墙向前寸寸地挪,傀儡师彻底拖慢他的速度之后,从楼顶跳了下来,向着郁岸迅速俯冲接近,快到跟前时伸出机械造的右手,朝郁岸侧身抓来。
胸前挂的眼睛图腾挂坠中央泛起漩涡,郁岸脚下的地面忽然出现了一个泛着金色微光的圆环,在郁岸跨过去的一瞬间向上穿出十几条苍白的手臂,密集的手像摆动的海葵,将踩进金环的木偶死死攥在手里。
左手边的墙突然浮现出一只成人身高的竖着的眼睛图腾,黑白眼仁生动扭转,眼睛的瞳仁是幽深的旋涡,刹那间,昭然从旋涡里冲了出来,整个人就像一道锋利的猩红光芒,以身体冲断木偶与郁岸之间的白色傀线,并将仅差毫厘就要抓住郁岸的傀儡师撞了出去。
突然失去丝线的拉扯,郁岸因为极大的惯性向前飞扑,但摔倒半空时他已经反应过来配合昭然的支援,掏抢上膛一气呵成,反身朝傀儡师的脑袋崩了一枪。
傀儡师被撞飞到半空,已经放出傀线挂到周围的建筑上拉自己上高处,但一枚子弹突然飞来,打中了他的左眼。手枪的后坐力将郁岸推得更远,摔在地上,伤口里的血在地上溅出一些细小的斑点。
畸体通常不惧非畸动武器,但被子弹打中眼睛的本能反应使傀儡师瞬间失去了平衡,被昭然从傀线中央一把扯了下来。
午后的阳光暴晒之下,昭然的发丝和睫毛都褪成白色,回头对郁岸道:“我对付他,你快回公司,车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