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节
“啊?尖牙不是用来撕咬肉块的吗?”
“不,只是方便撸树枝上的浆果。”昭然拿了一串插在糖葫芦垛上的粉色浆果,口裂开到耳朵根,张开上下两排怪物尖牙,给林圭演示如何优雅地一口撸十颗浆果。
俯瞰整片灰暗的世界,这辽无边界的广大地区中建造数百黑塔,倾斜错落,而每一座黑塔之间的街道都行走着不同世界的死者,人类世界的人、新世界的畸体,甚至太多叫不出名字的生物。
斜塔幻室的边界在哪儿?能创造出如此伟大幻室的镇守者,斜塔主人又该有多强大,无法想象。
鬼街中央空出一块地方,一道长十米宽两米的木牌钉在墙壁上,上面密密麻麻贴满了犹如通缉令的委托书,新的盖着旧的,一层摞一层,许久没有人来接委托了。
郁岸一目十行浏览委托板上随风飘动的纸页,眼神尖利注意到其中一页,跳起来拽下两页文书。
【委托内容:处理冒牌船夫】悬赏2冥币,地点:消沉之地
【委托内容:招募新船夫】悬赏1冥币,地点:消沉之地
每一份委托书落款处都盖着一块四方红印,字为:“井宿”,示意经过批准,委托生效。
“井宿?”
“是xiu,斜塔主人的名字。”
“三乘三倍报酬,九个冥币。”郁岸双眼放光,小恶魔套装的售价也只十个冥币而已啊,这委托墙,不,这是一堵黄金墙。
发财了。
委托是次要的,既然来到斜塔幻室,首先拜访主人是社交礼仪,昭然把三个见钱眼开趴在委托板上不肯动的家伙一起推走,随意进入一座倾斜的黑塔内。
踏入斜塔那一刻,心灵似乎被一阵和缓的力量安抚宁静下来,昭然感到格外舒服,仅剩的两枚畸核周围涌动着的能量趋于平静。
环境黑漆漆的,走廊铺着一条印花地毯,每走几米就会路过一个壁龛,壁龛里的鱼脂烛用作照明,烛火明亮稳定。
经过其中一盏壁龛时,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猫叫,有只黑猫受惊,从壁龛里窜出来跳到地上,从他们面前一瘸一拐经过。
那猫咪拖着折断的后腿,断折处已经露出一截森森白骨。
“什么……”匿兰俯身摸它,它倒也不跑,主动挪过来蹭她的指尖,猫咪嗅了嗅她,显然感觉到附近存在强大畸体的气味,但并没显得害怕,与已契定的匿兰亲昵,把js兄弟气得捶手机屏幕,它依旧肆无忌惮,就像这座塔中有人罩着它似的。
一直沿走廊进入斜塔内部,却并未见到楼梯,直到眼前光线变强,居然进入了一片宽阔的教堂内部,高空镶嵌黯淡的彩色玻璃,地面凌乱,横七竖八扔满棺材,有写着寿字的金丝楠木棺,也有棱角分明的纯黑十字架棺,东方西方的款式都有。
瘸腿黑猫将他们带入此处,跳上一口棺材,嘶哑地叫了一声。
在这些随意叠搭在一起的棺材缝隙中,更多的动物探出头打量远道而来的客人。
断肢和瞎眼的猫不在少数,皮包骨的狗、撞碎喙的鸟和浑身烧伤的袋鼠,伤口触目惊心,它们缓缓逼近时会带来残酷的恐怖感,似生似死,像丧尸。
“斜塔主人是变态吧。”破甲锥滑进手心,郁岸握紧刀柄,背后自然贴到昭然怀里。
教堂最前方钉着一支两米来高的黑漆木质十字架,十字架最下方坐着一位衣着古典的短发男子。
木质十字架中生长出数朵柔软的灵芝,作枕托着男人的头,他靠坐在十字架最下方,垂头闭着眼睛小憩。
男人耳垂挂一对红字黄底的符咒耳坠,喉结的线条延伸进领口的琵琶扣中,左手整条花臂从大臂延伸到半掌,由西方花纹自然过度到东方,一头双尾白狐卧在他怀里,垂眼熟睡,四肢描画着血红咒文。
听到猫叫声,井宿先生慢慢抬起眼皮,从午梦中醒转,身子一动,怀中白狐被惊醒,转身就钻进棺材空隙中躲起来,比老鼠溜得还快。
“有失远迎。”井宿先生用袖口扫净身上狐毛,郁岸隐约见他移动时身后拖出一串残留鬼影,明明动作轻柔缓慢,却转眼间已行至面前。
井宿先生颔首作揖,面带微笑,耳垂咒坠摇曳。
先生儒雅清俊,身上自带一种淡泊潇洒的气质,然而略一瞥郁岸和匿兰身上的衣装首饰,全部ade 斜塔,便笑说:“承蒙二位惠顾,厚情盛意感激不尽。小狐狸,拿些茶来。”
昭然一开始还没看清,那千娇百媚挤在斜塔主人怀里的毛绒抱枕是个什么东西,只觉得形状有些眼熟。
他们目之不及的棺材背面,明堂靠坐在地上,满脸屈辱扯上不整的衣衫盖住肩膀,遮住浑身烙印的血红咒文。
终极委托
“居室凌乱,无心打理,见笑了。”井宿先生将上翻的衣袖抚平,握拳轻咳两声,面色有些憔悴。
片刻过后,有位明眸皓齿的纤细男子从侧门进来,郁岸见他面熟,这不是失序边缘酒吧的白狐调酒师吗。
明堂,是叫这名字来着,极地冰海的北极狐畸体,昭然的发小。明明和昭然一样长了张立体深邃的西方面孔,在斜塔里却着一身广袖白衣,脚踝戴红绳金铃,一步一响,小臂和小腿描画血红咒文,分明是只被本地人驯养的外国狐狸。
他的名字也很雅致,可能是斜塔主人起的。
郁岸站那儿咬着指甲略一琢磨,竟推测出一出千里寻契的苦情戏来,不能够啊,斜塔主人和薄小姐一样,是自体生长畸核的人类畸体,畸体之间不存在契定的可能。
那狐狸仙姿玉貌的,林圭看直了眼,从未见过如此惊艳的皮囊,久久移不开视线,颈侧的龙眼向上翻个白眼,探出两缕血红触丝,向上捅林圭的眼珠子:“看什么看?你去亲一口得了!”
匿兰对狐狸的尾巴感兴趣,总共八个岔,九条尾巴,但另外七条已经从根部截断遗失了,只剩两条,毛绒洁净,好想摸一下。
昭然没想到会在斜塔遇见老朋友,以往每每聚在一起闲聊,明堂总是义愤填膺,认为井宿先生豢养他如同豢养一只宠物,视他为玩物,因此多对井先生态度犀利,出言不逊,还总是故意躲着不肯接近斜塔。
井先生却一一宽容,给予他的保护只多不少。
失序边缘酒吧本来是井先生的产业,开在人类世界,却是畸体聚集的娱乐场所,又兼之发布斜塔委托、维护各个冥币超市秩序的功能,鱼龙混杂又极为重要,可明堂说要去当老板,井先生便安排他去了。
明堂不是什么强大的畸体,却酷爱惹是生非,就是天王老子说了句他不爱听的话,也得受他好一阵阴阳怪气。
即使如此也没有畸体敢动他,只敢向斜塔主人投诉,反复投诉,等到一切投诉都石沉大海,大家就都明白井先生打定主意偏袒他,只好不再计较。
明堂把茶水撂到棺材盖上,什么都没说,尤其偏着头不看昭然。
“请坐。”井宿先生忽略了心神不宁的小狐狸,挥手驱逐那些残疾的小动物退去,“斜塔收留不甘就此轮回的流浪灵魂,他们会为我工作,换取斜塔的帮助,我将尽我所能去了却他们的遗憾。”他平和的嗓音总被咳嗽打断。
听到这儿,明堂也没打声招呼就转身溜了,身体缩小到白狐的体型,像一阵风,溜进缝隙不见了。它身上的金铃铛走到哪儿都叮当响。
“小袁哥也是你的员工?他不是死人吧。” 郁岸收起破甲锥,不再介意那些肮脏的残疾动物接近,匿兰已蹲到一边儿逗弄小猫去了。
“袁家世代为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