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模样。
他两手搂了她趴到自己身上,吓得陶知影一声惊呼,沈同晏闷笑起来,胸膛微震,陶知影举了手便要去拍打他,被沈同晏一手握住,狠亲了一口道:“原来娶了你便能见着你这般模样,我就知道自己不亏。”
还好没有便宜了旁人!
陶知影心中回道,我也没有办法呀,你没瞧见你母亲盯着我看的模样,活像我脑门子上刻了狐狸精三个字似的。
她心想,自己可不能辜负了长辈的“认可”,令长辈失望才是…
沈同晏见她趴在自己身上不语,一幅乖巧的模样,再想到那些个“旁人”,咬咬牙,猛地一翻身又将她压在了身下,闷声道:“这次一定让你叫好哥哥。”
陪着陶知影回门后的翌日,沈同晏便结束了婚假,重新回了朝中当职。
他拒绝了齐修让自己借婚袭爵的提议。嘉宪帝离朝远巡,五皇子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时机。敌方到底会走什么脉,他们得先停下来探探。
因刘启有边防之任在身,沈信嫦不便多呆,一家子也很快辞别盛京诸人,回了信州。
沈同晏一方还未摸到五皇子的脉,陶知影却已气定神闲地开始应对上了婆母崔氏的发难。
崔氏拿出了所谓的侯府家法,要求陶知影每日寅时中便去给她请安,却顾自在房中装睡,并不唤她进去,让她在门外一站便是一个时辰,陶知影便摒气静音地在外侯着。每次用餐也总是磨磨蹭蹭,要用足一个时辰,陶知影仍旧毕恭毕敬地立在旁边侍膳。
“瞧见了吗?夫人那样对她,她也不敢多说一句话,还不是乖乖奉母。”
“不然呢?她一介孤女,能嫁到这忠武侯府已是得了泼天的富贵了,瞧着罢,等世子爷这阵的新鲜劲过了,夫人定还有更厉害的手段等着她。”
“不必等夫人了,世子爷那院儿里伺候着的几个小蹄子,哪个不蠢蠢欲动的想爬床?若是新婚燕尔便分了新夫人的宠,肚子再争气点儿,抢在她前头生个长子出来,那地位不得压了她的去?”
见秋照已经气到双脸通红,陶知影失笑,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臂。
待那几名婆子走远,二人才从墙跺子后面走了出来。
大约是见她实在生得貌美,忌惮着沈同晏的相护,府中奴仆平素见了她还是恭敬有加,并未出现铺房那日的场景。
可是见她被婆母毫不客气的磋磨,却是一幅忍气吞声的模样,甚至都未向沈同晏提过只言片语,众人便渐渐放宽了心,只当她是空有其表,内里其实如软柿子一般好捏。
慢慢的,一些刁奴便露出了本来嘴脸,像今日这般的背后嚼舌陶知影早就听了几茬了,她相信,要不是沈同晏还宿在她房中,恐怕她连吃穿用度都要被人好生“照顾”。
况且有人议论言说,她这阵所遭受的磋磨便是被人记了下来,自己再做些什么,也是少有指摘。
没过几日,崔氏要求陶知影亲手为她备膳,陶知影照例恭敬地应下了。
崔氏皱眉看着眼前几碟冒着红油的食物,不悦道:“你做的这都是何物?”
陶知影笑眯眯地为她夹了东向盘中的一片肉,甜声道:“母亲请尝尝,此物名唤“鲤鱼鲊”。取鲜鲤鱼去鳞,切成长二寸、宽一寸、厚五分的片,保证每片鱼肉皆有皮。末了洗净鱼血,撒上白盐,再放在平板石上把水榨尽。然后将粳米煮成饭,与茱萸子和橘皮、好酒一起搅拌后,静置一柱香的时间,取来上锅蒸便可。
崔氏瞪她:“我不吃辣!”
陶知影不为所动,又举箸为她夹了南向盘中的一片肉:“此物名唤“猪肉鲊”,制法要简单一些。将猪肉料理干净,剔去骨,切成宽五寸的条,煮熟。然后切成片,与茱萸子和白盐调和——哦,对了!”
她扮作才想过来,又夹了一片猪肉鲊,在西面的深口碗中结结实实地“涮”了一下,才放入了崔氏碗中:“吃时配上姜蒜醋所做的蘸子味道更美的。媳妇还听说此物熬汤尤佳,烤着吃也很美,媳妇下次再给母亲做。”
不等崔氏说话,她又端过北向的一只碗放到崔氏勺箸边:“此物名唤“茱萸肉羹”,乃是蜀人最爱吃的。此物是肉菜合煮的羹,吃时以酱、醋、盐、梅调味,以数粒茱萸投之,少顷,则香满盂盏,味道堪比花椒与肉桂之辛辣鲜香,母亲快尝尝。”
崔氏怒目拍桌:“陶氏!你这是要做什么?我说了我不吃辣,你将这些通通撤下去,给我重做一桌来!”
陶知影非但没被吓到,反而嗔了她一眼:“婆母别急,这几样都不合口味的话,媳妇可还做了一道呢~”
她一边抬手唤秋照上来,一边柔声道:“媳妇自入府后,婆母的身子便一直不大爽利,每日总要延觉,且用餐食也明显比旁人慢得多,便特意翻了医书,书上解得婆母的症状该是阴虚气滞。媳妇想着医食同源,茱萸可散寒祛湿,消积食、除寒热、袪病养生,正好对了婆母的疾症,便特意做了这些个菜品。却没成想婆母鱼肉猪肉都不爱吃,连汤羹也不爱喝…”
秋照来到近前,陶知影双手捧下漆盘中的碟子放到了桌上,是一碟羊肉,她语带期盼道:“这道菜唤做“辣子酥炸羊肉”。这羔儿肉贵如珍珠玳瑁,可是难得的玉馔珍馐。媳妇待给母亲补补身子,想着再没有比这羔儿肉更适合的进补之物了,只是又念着此物颇为腥膻,怕惹得母亲反了胃却是不妙,便特意加了这茱萸子做的熟油辣子入馔,以便压一压那股子腥膻味儿,母亲吃了哪怕发发汗也是极好的…”
崔氏再也忍不住,她腾地站起身,竟是要掀桌——
陶知影不慌不忙地用左右两手分别捉住她的,身子贴了上去,将二人的手紧紧束在了胸前,又将下巴搁在了崔氏右肩上…
为了使唤陶知影,让她方方面面都亲自动手伺候,崔氏一早就在用餐时将所有丫鬟仆妇都遣到了厅外,此刻,在厅外侯着的人看着厅内的婆媳二人,竟像是陶知影靠在崔氏肩头撒娇一样。
众仆婢面面相觑,心道这婆媳二人何时变得如此亲近。
背对着众人的崔氏此刻面色铁青,她不可置信地对陶知影道:“陶氏!你这是在做什么?”
陶知影“依偎”着她,轻声叹道:“母亲该是有多恨媳妇,才会如此磋磨媳妇啊。”
崔氏咬牙:“你——”
陶知影截了她的话,继续道:“婆母心中定骂过我无数次,恨我勾得夫君五迷三道,硬要娶了进来。难道不担心…我再使什么狐媚子手段,勾得夫君与母亲离心么?您也是女子,应当知道,女子若想笼络自己的夫君都有哪些法子…”
“这么些年,母亲日子一定不好过罢?侯爷没了,如今侯府是夫君掌家。换言之,便是无人可制得住他。”
“倒也不是想戳母亲的心窝子,我只是在想…夫君若是全然听从母亲的话,那我便不会有机会嫁入这忠武侯府了…”
“不怕羞的说一句,夫君可是日日缠着我,食髓知味…我若使出浑身解数去迷他,末了再让他知道母亲是如何磋磨我的,母亲可有想过夫君会作何反应?”
“况且…我与夫君还是官家亲自赐的婚,母亲便是想以七出之条休了我去,恐怕还得顾及官家的脸面罢?就算母亲不休我,我却不是个会忍气吞声的人呢,母亲若惹恼了我,我可是会和离的,到时照样要闹到官家那儿去…”
“母亲当年不过二十开外便当了遗孀,这些年想来也是步步谨慎,定是不想为了家事惹了官家不悦,白白让夫君这许多年的努力付之东流,届时这忠武侯府…可是谁也落不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