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喜春并不意外他这样的回答, 自从对大梅上了心。他就特意打听过关于她的事,知道李家如今正缺银子, 听说他爹还准备再生一个孩子, 那就更缺了。不可能不干。当即点点头:“那就去洗碗, 动作快些, 中午的时候就要用来上菜了。记着, 洗坏了是要赔的,小心一点。”
赔?
李启根惊讶道:“可我听说喜欢十个以上才要赔?”
喜春张口就道:“那是以前的规矩。”
语罢, 他慢悠悠进了厨房。
李启根恨恨跺脚,哪里看不出来问题出在女儿身上?若不是家里急需银子,年都不好过,他真的掉头就走了。既然走不了,那就只得想法子改变现状。真要是跑去洗碗,要被别人笑死。
他悄悄从后门溜了,朝着别人口中的豆腐坊而去。由于他跑得快,没多久就撵上了正在路旁买早饭吃的姐妹俩。
她们买的是肉饼,四文钱一个。用的是细面揉的,里面是肥瘦相间的肉。从摊子旁边路过都能让人口舌生津,特别的香。不过,这价钱确实贵,要知道一碗加肉的面也才卖四文。
相较之下,多半的人都会买面吃,毕竟,有肉有面有汤,比这饼子划算多了。反正,李启根长到这么大,也就吃过两次饼子,还都是帮别人干活时得的谢礼。去年买过,特意给梅花带的。
李启根累了一宿,酒楼中还没给伙计放早饭。他只偷喝了一点客人剩下来的汤,此时饥肠辘辘。他咽了咽口水,道:“大梅。”
大梅和三妹就装作不认识他,听到这唤声,大梅不得不回头:“爹,有事?”
李启根看了一眼摊子:“吃饼呢?”
大梅假装没看见他渴望的眼神,道:“娘想吃饼子,干脆一人买一个,回去就着豆浆,就当是早饭了。”
李启根暗自咋舌,母女六个,买饼子都得二十多文,这也太奢侈了。不过想到大梅刚从酒楼得了四两银子,又觉得还好。
“我看你和那个喜春好像挺熟悉。”
大梅摇头:“我经常过来送豆腐,基本都是他接,就这点关系。”
李启根一脸不信,直截了当地道:“你帮我说说情,让他分我一个轻省的活计。”
“说不了。”大梅心里这一瞬间特别难受,堵得她呼吸都有些困难。说难听点,一个未嫁的大姑娘跑去求一个男人办事,这算什么?
都说有付出才有收获,两人非亲非故,人家凭什么帮她?
在父亲心里,姑娘家的脸面就是这样用的吗?
今儿她厚着脸皮开口求了,回头喜春上门提亲,她还怎么拒绝?如果喜春性子厚道,拒就拒了,要是遇上那胡搅蛮缠的无赖,回头说两人之间不清白……有着帮她爹安排轻省活计的事情在先,谁会相信她真的清白无辜?
大梅早已对李家人失望,此刻更是连话都不想跟他说。刚好饼子好了,她拎了就走。
李启根追了两步:“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你连这点小事都不帮,有拿我当你爹吗?”
大梅头也不回:“当初你主动断绝了关系,不要我们姐妹几个。既然都不要了,又来找我做甚?对了,听说梅花婶子又有了身孕,恭喜!”
“那是你弟弟。”李启根扬声喊。
姐妹俩都不愿意与他多说,拿着饼子拔腿就跑,像是身后有猛兽。
李启根气急败坏,想要追上去,又怕离开太久,再被喜春给抓住。只得压着怒火回去干活。
酒楼从昨天早上到现在一直就没有歇过,伙计们都累得不轻,厨房里三个大盆子里装满了碗筷,这会儿只有值夜的人,脏了的碗筷动都没人动。天特别冷,盆里装的是冷水,碰一下就像是摸着了冰窟窿似的。
李启根被冻得呲牙咧嘴,且这碗筷收得特别干净,一点残羹剩饭都无,他想打牙祭都不行,越干火气越大。眼看天越来越亮,洗碗的人来了,却被喜春安排到了别处,这哪里还能忍?
他丢下碗筷,领了早饭,抬步就走。
不干了。
太特么欺负人了!
还没走到大门,又被喜春拦住。倒不是喜春一直盯着他。而是他熬了一夜也要回家睡觉,没瞅见人便罢了,人自己撞上来的,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给心上人出气的机会。
“你这是要去哪?还没下工呢,谁让你走的?”
李启根方才起身就走只是一时冲动,也想着回去商量一下,看能不能不干了,要是真的不能丢了这门活计,就回来解释说自己刚来,不知道该什么时候下工,这才回了家。但凡讲理的人,看在他熬了一日一夜的份上,也不应该揪着不放。结果冤家路窄,看这架势,应该是走不了了。
“我太累了,头也痛,干不动了。还有,那水也太冷了……”
喜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之前你女儿她们洗衣洗碗都是热水?我看大梅手上还有往年冻疮留下来的伤疤,你要说她们是热水洗的,我也不能信呐。她们小姑娘都能干的活,你不行?”他摇摇头:“跟姑娘家都不能比,那你不是废物么?”
李启根是家中独子,没成亲之前,他也是爹娘疼爱着长大的孩子。成亲后因为女儿没少被人笑话,对于别人的奚落嘲讽尤其敏感,忍不住脱口道:“既然嫌我不行,我不干了就是。”
喜春摇摇头:“昨天你来的时候可是说一定会干到年后,还说想要长期留下……”
来之前是这么想的,哪怕家里的活儿多,可迫切地需要现银,想着他在这里干活,有一份稳定的工钱。最忙的时候请假几天回去帮忙。
李启根一想到自己闺女不帮亲爹,反而还拖后腿。就满心不高兴,干脆抬步就走。
喜春在他身后:“你不干我们可请别人了啊。”
李启根回到家里,只觉得浑身疲惫,一进门刚好撞上抱着孩子出门转悠的郭氏。
没法子,梅花有了身孕,带孩子力不从心,她就得帮忙。看见儿子回来,她满脸兴奋:“启根,昨天我和梅花回来的时候,顺便去了医馆。那个大夫说,梅花是双胎。”
本来垂头丧气李启根诧异抬头:“真的?”
郭氏已经看见了儿子情绪不对,好奇问:“怎么了,不顺利?”
李启根一下子坐在了屋檐下,埋着头将事情说了。
郭氏气冲冲地道:“大梅真的这样对你?”
话不能这么说。
其实李启根回来路上想了许多,看出来是喜春自己要为难他的,这是在给大梅讨公道呢。他叹口气:“不去了吧,有那个小子在,我讨不了好。”
郭氏哑然,家里确实需要钱,可也不能让人这般欺负,咬牙道:“我去找那个东家!”
“别闹了,那个是东家侄子,为人还算公正,伙计被欺负了都可以去找他帮忙。”只是针对李启根一人而已,告不过的。他揪着头发,回想当初将母女几人扫地出门,好像确实太过分了些。
稍晚一些的时候,母女几人从镇上回来了,过年嘛,她们带了一车年货。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次并不是租的车,而是由何葱花自己赶着回来的。
这可不得了,当下的牛可是金贵的物件,死了都不能吃肉,一般人家可买不起。
好多人都围过来看热闹,又有人问高玲珑花了多少银子置办,她随口说了十两。
“真舍得啊!你们家又不耕地。”
高玲珑笑了笑:“谁想要耕地,可以割草来租。”
众人闻言大喜。
那么金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