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邓炜不?明白谢青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他有几分意动,又不?敢开腔,怕谢青在设下圈套。
哪个?太监不?想有自己?的?孩子?他命好,留了一个?,本不?能奢望有日后,可眼下来了机会。
谢青要和他做交易……
“你应当知道,保下你的?命不?新鲜,保下那?名宫女可就难了。刘大监既是你干爹,要救你的?话,定是再净你一回身?,顺道想方设法封住那?名宫女的?口。只是,他为了救你染这一身?腥,代?价太大,他还敢留你吗?邓炜,你会是一个?隐患,待无人在意此案之后,你会变成一具尸体。”谢青云淡风轻地分析这事儿,“到那?时候,你不?仅没了命,连子嗣都没了。”
“我……”邓炜有点动摇了,他犹豫不?决。
“呵,本官近日成了亲,心性?都柔软不?少,还能和风细雨同你谈买卖。”他眯眸,看了邓炜一眼,“若是以?往,我有千万种法子能治你。总会让你知晓,你只能投奔我。邓炜,好好想想吧,你的?时日不?多了。”
谢青发下话后,起身?走了。他对?外人没有耐心,不?想多留。
是了,邓炜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考虑了。若他舍弃了怀有他孩子的?对?食妻子,子孙根又被阉割一次,恐怕这辈子都不?能有自家的?孩子了。
况且,刘云又比谢青良善多少呢?都是恶鬼,一丘之貉。
若他从了谢青,好歹能保下自家暗地里的?妻——不?嫌弃他残缺之身?,还想为他怀上身?孕的?傻娘子。
一次纵情,竟惹来滔天大罪,邓炜也是悔恨非常啊。
秋日三月为孟秋、仲秋、季秋, 如今是“三秋恰半”的时季,便到了中?秋节。
赏月团圆的佳节, 古有《官书》记载节假日, 依旧制,京官们也是放假的,会?有三日罢朝休衙, 普天同庆。
在此期间, 谢青已然想法子保下了那名宫女的命。手法倒不新鲜,他教?宫女畏罪自尽,再服下假死的药物,待安插入刑部官署的仵作细作验尸后确认死讯儿后,便将其偷梁换柱送出宫去,藏入荒郊私宅之中?。此案虽紧要, 却也不过是一桩小事,皇帝日理万机, 不会?在这样?的事上多?放心神, 宫女在宫闱的私通之人, 让刑部官吏继续往下查验便是。
沈香知谢青掌控了全局,心神放松不少,只待拿下邓炜,她?便可打入刘云阵营内部, 为谢青通风报信;除沈香以外?, 便是刘云也很松散, 那名宫女虽不知为何而死,但她?死了真心省事不少, 就等?沈侍郎为他办事,救他的干儿子邓炜出火坑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 这一回就给刘云添这样?大的乱子,哼,早晚要弄死他!
沈香近日没旁的心事,居府时,还帮着谢老夫人烘烤了不少供中?秋节吃的圆薄小饼,据说中?秋节本没有吃饼的习惯,是尚食局前些年?为皇帝备了一些小饼,官家觉着不错,赏给臣僚吃,大家伙儿才渐渐将中?秋节吃饼同乐一事养成了习惯。
民间也乐得效仿皇家,为了揽客,他们还往饼里添了不少馅料,譬如胡桃杏仁或牡丹花泥崖蜜酱。沈香曾给谢青送过一回饼子,虽谢青笑着吃了饼,但她?能瞧出夫君对甜口吃食不甚喜爱,也就没有多?劝食。
哦,唯有一次破例,是任平之为沈香送了中?秋节的饼子。谢青原本想丢弃吃食,又不敢在沈香面前作祟,故而一人独自吃完了所有薄饼,连半个都没给沈香留。
夫君于这事上,倒是一团孩子气。
沈香偷笑了一下,也没有过多?苛责。因她?深知,谢青本就如此。
他已经为她?收敛很多?,学会?缩起?尖锐的兽爪,学会?忍耐……嗯,床笫之间的克制力不算,谢青还没节欲到那种地步。
不过最近,沈香总觉得谢青有些古怪。
他成日里亦步亦趋跟着她?,无论何时,沈香回头,都能见夫君站在一丈远的地方,朝她?温文儒雅地笑。
不仅白?日,夜里也是如此。
他粘缠她?,便是知沈香受不住,也要蛮横地占有她?。
夜里入睡,沈香甚至能感受到谢青炙热如火的眸光。他凝视她?,守在离床围子最近的那一侧,白?皙的指尖拉上软缎罗帐,不漏入一丝烛光或是夜风。
起?初,沈香以为是夫君体贴,知她?睡时喜暗,有意替她?遮光。很快,沈香隐约意识到,事情似乎没有那样?简单。
她?嫌热,谢青宁愿在床围子边上摆冰鉴,任寒气在室内蔓延、氤氲,也不肯撩帘透风。
他似死守着沈香的气息,无论情-事前还是事后。谢青偏执、乖戾地储藏她?的绮靡风光,即便内室根本不可能无他传唤就闯入家奴。
谢青很古怪,他在害怕什么吗?
沈香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是因他嫉妒任平之,所以醋劲儿在胸腔里翻搅吗?她?待僚臣和善,有几分逢场作戏,也有几分朋友间的交情,但绝无男女私情的,况且任平之只以为她?是个郎君。
即便这般,谢青也要心下不爽利吗?她?不明白?。
沈香口渴了,想下地倒一杯茶。
怎料还没打帘出床榻,谢青就扣住了她?伶仃的腕骨,笑问:“小香想去哪里?”
“喝水罢了。”
“我给小香倒。”谢青披衣起?身,给她?斟了一杯温茶,亲自喂她?喝。
动作体贴柔情,与?往常无甚不同。
沈香一会?儿以为自己多?心,一会?儿又觉察谢青确实诸多?古怪之处。
思来想去,她?还是打算和谢青开诚布公,讲清楚:“您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
“缘何这样?问?”谢青歪了歪头,不解地看她?。
“您有点?奇怪。”
谢青微微皱起?眉头,似是在困惑很多?事。
良久,他嗓音清冷,发问:“是我近日扮作‘平常世人’的分寸出了差池吗?倒引起?小香这般疑心。”
闻言,沈香呼吸一窒。
她?险些忘记了,谢青没有红尘俗人那般的喜怒痴嗔,或许有,但他的情愫,仿佛仅仅对她?。
谢青之所以能左右逢源,无非是他很会?模仿庸人,他知何时该用雷霆语气开腔,也知何时要摆出喜面人的模样?周旋。
他处处得体,待人接物熟路轻车,并不因他手法圆滑,而是因他聪慧,类妖的机敏。
谢青冷静、持重……抛却七情六欲,手段狠厉,不像常人,反倒像冷心冷肺的邪神。
偏偏,他待她?不同。
谢青唯独待沈香温柔,仿佛她?是他的软肋。
沈香倏忽间明白?过来,他这般谨小慎微是为何了……他越爱她?,便越会?珍视她?。只是分寸感不够强,他不知道应当如何把控。太浓稠的爱,就会?限制她?的自由。
这样?不好。
沈香握住谢青白?皙的指骨,小心抚弄,安慰他的心神。片刻,沈香小声问:“您是害怕我逃跑吗?”
谢青不语。
很快,他嘴角微微上扬,夸赞沈香:“小香,很聪明。”
“我不会?的,你要相信我。”
谢青又一阵沉默,他忽然抱紧了沈香,把她?囚于他的身前。
他咬了一下沈香的脖颈,又不舍地舔-弄。湿软却温柔的触觉,教?人战栗,难以忍受。
待郎君索取够了,才愿意开腔:“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