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苦。
皇后越发用力了,身为oga,她的力气不大,但这鞭子是她特制的,所用筋料和其上可怖的铁钩, 全都可以将她加注在景誉身上的疼痛放大无数倍。
她看着她的小儿子开始颤抖了, 整个后背没有一点好肉,鲜血淋漓地流下, 像一堵薄弱的红墙。
“元青……”她瞳孔涣散, 恍惚间又看到那个倒在战场上的大儿子, 对着浑身是伤的景誉满是心疼地这般喊道。
“母亲, 我是景誉。”景誉回头看她,打破她的幻想,“不是大哥。”
“是,你不是元青……”皇后回过神来,又开始加倍用力地鞭打他,她奔溃地大喊,“为什么你不是元青?!你小时候很像元青的,为什么长大越来越不像了!景誉,你一点都比不上你大哥,一点都不像他!”
“唔……”景誉疼得意识都快要模糊了,他一下又一下被鞭子打趴下,却又固执得继续起身,承受下一鞭,直到自己没有了丝毫力气。
皇后看着倒在血泊里的景誉,吩咐侍从和宫医,“把七皇子抬到床上,给他处理伤口。”
几个侍从连忙低头称是,将满是鞭伤的景誉抬上了床,又小心翼翼剥开他已经贴在血肉上的碎衣,方便宫医上前为他上药,但没有想到宫医一时手抖,将药瓶整个打翻在了景誉的后背上。
“殿……”对上景誉侧来阴沉目光,宫医陡然跪下,“殿下饶命!”
“滚!”景誉吐出一个字,侍从和宫医全都忙不迭连跑带爬离开了。
“他们很怕你。”皇后看着几个人失态的模样,心情大好,她坐在小儿子的床头,难得恢复了慈母的模样。
她循循善诱道,“誉儿,你是个怪物,他们都怕你,没有人会喜欢你的,只有母亲爱着你,你不可以像你大哥一样离开母亲。”
随着皇后的声音,无数人影从景誉脑子里走马观花地略过,他们忌惮又恐惧地看着他,大声尖叫着让他不要靠近。
“怪物!疯子!神经病!”
“你怎么不去死?!”
“我怕……”
那些声音好吵,吵的景誉头都要炸裂,胡乱用力地拨弄他的神经线,他难受极了,只有皇后温和的声音才让他好受些。
“是,母亲……”景誉求助一般握住皇后的手腕。
侍卫长看了一眼景誉床边点燃的熏香,慌忙埋下了头。
他是皇后放在景誉身边的人,自然知道那熏香里被皇后添加了其他药物,这药物对寻常人无效,但景誉有狂躁症,精神无比敏感,药物不仅会让他精神恍惚,还会进一步加重他的戾气。
皇后这是要毁掉这个小儿子,让所有人都憎恨他害怕他,最后景誉只能烂在她手里,永远离不开她,乖乖地在她身边尽孝。
侍卫长打了个哆嗦,自从大殿下死了后皇后就越来越不正常了,她接受不了优秀无比的大儿子的死亡,所以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和大儿子有几分相似的小儿子身上,对景誉的控制欲强到病态的程度。
景誉从小便患有狂躁症,很容易就被激惹,因为一些小事而勃然大怒,暴跳如雷,起初他自己也觉得精神不对劲,但是皇后不仅让宫医隐瞒了他的病情,还一直将他往更黑暗的方向引导。
她告诉他这是对的,他没有生病,因为他天生就是个垃圾。
皇后看着景誉依恋自己的模样,又想起了那死在战场上的大儿子,她的元青那般优秀,现在却与她天人永隔,她不可以让这种悲剧再发生在与元青长相相似的景誉的身上,她要景誉一直陪在她身边。
“誉儿,好好休息。”皇后扒掉景誉的手。
景誉双手攥住被单,他的双眼紧紧闭着,痛苦又不安,那声声的“怪物”在他脑海里持续不断。
没有人愿意接近他,他们都怕他,怕到去死也不愿意接近他的地步。
景誉疲惫地将脸埋进枕头里,屏住呼吸,感受着肺里的空气一点点减少。
他意识越来越恍惚了,感觉自己置身在一片黑暗里,一个人在原地杀着人发着疯。
但突然,他看到了那个金发红裙的oga,她看着神经质的自己,眸中满是不耐和烦躁,却独独没有恐惧。
景誉想,母亲说的不对,他不是怪物,要不然这个oga怎么不怕他,还胆敢欺骗他,拿假身份糊弄他。
直到景誉现在才恍然大悟,他当初知道被那个oga欺骗后的蓬勃情绪,不是愤怒,还是害怕,他担心从此再也见不到这个oga。
他像个执拗的孩子,想要抓住她,一遍遍告诉她,不要怕,别离开,他没有那么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