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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你看到他刚才穿的那双鞋没有?”男生说,“他有没有跟你说在哪儿买的啊?我记得国内官网没有上吧,他让人在国外抢的?”

江栩沉默片刻,问道:“什么鞋?”

“就是他脚上那双啊。”男生说了一个英文牌子,然而江栩听着十分陌生,应该是这个世界的牌子,不存在于他那个世界。

“我不清楚。”江栩说,“我没问过。”

“……”男生一副见鬼了的表情,“不是吧,那双鞋最近很火诶,和那什么联名出的,你居然……”

说到一半,男生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身体往后一靠,低头一看——

他看到了江栩的帆布鞋。

还是某品牌的盗版货,一眼假的那种,好在刷得干干净净,裤腿没能遮住露出一截的白袜,乍一看倒不那么像假货了。

“……”男生顿觉尴尬,心里懊恼自己提这个干什么。

江栩是他们班上的贫困生,每个学期都领着助学金,哪来多余的钱关注鞋和电子产品?

他这不是戳人家痛处吗?

男生愧疚地抓着头发。

江栩却不以为然,见男生的表情变来变去,就是没再说一句话,他索性低头继续做题。

男生盯着江栩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竟然感觉江栩比起以前变了不少,别的不说,光是外表就有着很大的变化。

以前没觉得江栩的皮肤这么好,也没觉得江栩的睫毛这么长,更没觉得江栩的五官这么耐看。

甚至以前都没觉得江栩这么爱学习,瞧对方解数学题的速度,连想都不带想,笔尖唰唰摩擦纸张——

甭管答案对不对,至少人家写出来了不是?

比他卡在“解”字上面强多了吧?

不对。

以前他根本没注意到江栩啊!

他的注意力都放到徐子晖身上了,他们班上谁不注意徐子晖?又有谁不羡慕徐子晖呢?

男生一时仿佛被激励到,转回身去,从桌箱里掏出一本英语书叽里呱啦地读了起来,读得那叫一个沉浸,全然不知他身后的江栩也从桌箱里掏出了——

一只手机。

江栩仍旧坐得笔挺,垂着眼皮,像是还在认真写题,但藏在桌箱里的手已经熟练地解锁了手机屏幕并点进微信。

金家月发来了一条消息。

【金家月:早】

【金家月:吃早饭了吗?】

江栩面上不动声色,手指却在输入键上飞快打字。

【江栩:吃过了。】

金家月就在等他的消息,回得很快。

【金家月:你们是不是要上课了?】

【江栩:已经在上课了。】

【江栩:在上早读课。】

【金家月: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们上学的时间和我上班的时间不一样,你先上课吧,等你上完再说。】

【江栩:好。】

另一头的私立医院里,金家月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久才把手机放下,他的异样表现得太过明显,连一旁的助理都看出来了。

魏助理想打听却不敢打听,只得把所有想法都憋在心里,佯装繁忙地敲着笔记本电脑。

金家月靠在床头,面前放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摆着魏助理刚买来的一碗清粥和几碟小菜。

然而金家月没有一点胃口,他昨晚才假性发情过,腹部隐隐作痛,腺体也不舒服,又肿又胀,更羞耻的是……

他感觉胸口的胀痛最为明显。

作为一名oga,他太清楚自己身体产生这些变化的原因,以前每次都靠硬挺,可这次像是潜意识知道有了退路一般,他身体的不适逐渐加重,甚至产生了快要熬不过去的感觉。

金家月强忍住想揉胸口的冲动,面无表情地把勺子放回碗里。

魏助理探头看了一眼,碗里的粥只动了几口。

他正要开口劝金家月再吃一点,就听到金家月说:“小魏,你去帮我把郑医生喊来。”

魏助理跟了金家月这么久,虽然自己是个beta,但是托金家月的福,他已经把oga在发情期里以及发情前后的各种变化摸索得差不多了。

不说别的oga,就说金家月。

不管是在发情期里,还是发情前后,甚至只是假性发情,只要和“发情”两个字扯上关系,金家月本就臭得要死的脾气会变得更加恐怖,莫名其妙的情绪说来就来,经常想一出是一出,哪里稍微没做到位或者哪句话说错了,金家月就会跟充满气的皮球似的,砰的一下爆开。

显然,此时此刻的金家月就处于这个阶段。

魏助理甚至不敢多问金家月找郑医生干什么,一听金家月这么吩咐,他便赶紧放下手里的事,匆匆忙忙地去了。

房门打开又合上。

一时间,偌大的病房里只剩金家月一个人。

金家月顿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然而下一刻,他的背部再次紧绷,眉头蹙起,表情十分纠结,仿佛正在经历一场难熬的内心拉锯战。

半晌,天秤终于朝一边倾斜而去。

他深吸口气,有些颤巍地撩起衣摆,将手伸向一边胸口。

他活了二十八年,不知道熬过了多少次发情期和假性发情,每次都觉得腰酸背痛,腹部和腺体隐隐作痛,胸口更是胀痛难耐。

但这是第一次,他选择这么做。

尽管没有旁人看着,可他仍旧羞得满脸通红,巨大的羞耻感像一顶毛线帽子,结结实实地扣在了他的脑袋上,他不敢睁眼,生怕看到自己这叫人发臊的动作,却也不敢闭眼,生怕在黑暗中想象出自此时此刻的模样。

他的双眼半睁半合,做贼心虚一般,手抖得厉害。

不过在五指覆上去的瞬间,那股胀痛竟奇妙地有所缓和。

他的一口气卡在喉管里,慢慢地,那口气松了下去,仿佛跨越了某个心理屏障,他的手一点点地动了起来。

直到敲门声响起。

金家月吓得手上一抖,险些掐住自己的肉,他近乎慌乱地把手从病服里面拿出来,整理好衣摆,若无其事地靠回床头。

然后深吸口气,尽量稳住声线:“进来。”

房门被人推开,郑医生和魏助理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郑医生昨晚值班,这会儿还没下班,身上穿着白大褂,下巴上兜着一个蓝色口罩,他把口罩往下扯了扯,走到病床边问:“又是哪儿不舒服吗?”

说完,他突然发现什么。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郑医生伸手想探金家月额头的温度,却被金家月往后躲开了。

金家月满脸不自在,对魏助理说:“你先出去。”

魏助理得到命令,立即抱起笔记本电脑和文件夹出去了,还不忘帮忙关上房门。

郑医生也是oga,并且结婚几年,别的不说,经验绝对不少,起初他以为金家月又有哪里不舒服了,可再看金家月那张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脸和躲闪的眼神,便很快猜到了什么。

“说吧。”郑医生拉来一把椅子坐下,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你说了,我才知道怎么处理。”

金家月感觉胸口又开始胀痛了,他忍得有些烦躁,话语间直溅火星子:“你不是说今年下半年会上一款新的抑制剂吗?可以缓解发情期带来的一系列症状。”

郑医生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说的这话,都是两年前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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