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节
想到以后过的日子,左氏简直不想活了。
见她不动,叶淮暗暗在她胳膊上掐了一把:“我说,咱们该走了。”
没看王府门前聚集起来人越来越多了吗?
哭有什么用?如果哭真能让宫里那位回心转意,他不介意哭上个一年的。
府上的十几个妾哭的凄惨,还有几个抱着孩子哭的,叶淮小手一指,指挥着几个傻站着的侍妾将叶安瑞抬起来,离开。
左氏一见自己的亲儿子走了,那可是她的主心骨,她也顾不上哭了,跟在儿子身后离开。
尚书夫人原本是要派人接济自家女儿的,可是,皇上一道口谕下来,左大人便直接将她看管了起来,如今安王明显是完蛋了,他左家万不能再出一星半点的差错。
安王所为之事,他不是一点不知,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敢轻举妄动,只求保住左家根基。
没看太子谋反,以武成侯为首的那些太子支持者,全都被抄家流放了吗?
他可不想左家出现半点闪失。
然而,左夫人不知自家老爷所想,只一个劲儿觉得他不顾亲情,暗地里竟是将人恨上了。
她假意装作听了左大人的话,到左大人放松警惕后,便派自己的心腹带着银子悄悄出了府。
安王一家的下落很好打听的,他们身无分文,根本无法在京城落脚,只能在京郊找了个村子住下。
皇上的口谕对叶瑞安和左氏严厉,那些侍妾检查的倒不是那么仔细,女人身上揣上两件首饰还是极容易的,叶淮不管这些女人打的什么心思,将她们身上的东西全收了回来,在村里换了一间茅草屋,和一些吃用的东西,几日下来磕磕绊绊,倒也勉强没被饿死。
下人好不容易找到自家大小姐,赶紧将装着银两和银票的包袱交给了左氏,“夫人说了,这些银子大小姐先花着,等过些日子她再想些办法送您和小公子去南方,远离京城也能少受些苦。”
左氏搂着抱袱哭的昏天暗地,出了事后,她好像就剩哭这一个技能了。
左氏啜泣着道:“这件事,我,我要和叶淮商量,商量一下。”
其实她也巴不得现在就离开京城,躲开那些看向她的各种嘲讽轻视的眼神,可是家里现在,她说了不算的。
下人也没多待,把银子送到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等左府下人离开,左氏便将包袱中的几张百两银票藏在了身上,散碎银两则是交给了跟着出来的两个贴身丫环,让她们赶紧进城买些粮食米面。
剩下的就交给了叶淮。
家里的十几个妾虎视眈眈,银子放在她手里,她总有种会被人抢光的感觉
然而,她不知道,人家没打算抢她的银子,趁着叶淮不在,那几个有野心的妾直接把左氏按在了地上扒光,翻出了她身上的银票后,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逃了。
左氏又成了个身无分文的人,叶淮得到消息回家的时候,家里只剩下她娘娘在那里呜呜的哭,床上还有一个只剩下一口气没咽的爹,叶淮身体里的黑气都要冲天而起了。
直到这时,他才觉得,他只是个刚刚七岁的孩子,没有了高高在上的身份和父王的支持,他什么也做不好。
暗卫将这边发生的事一字不落的禀告给了皇上,隔日左尚书便被降职了,工部尚书一职空下来,很多人都生了心思,但,事隔几日后,工部尚书的位置便有了人选,由右督御史顾献兼任。
又升官了
顾大人,又升官了!
朝中百官不免心中羡慕嫉妒恨,顾献这升官的速度坐火箭了吧?
可是,他们嫉妒也嫉妒不来,毕竟,大兴建朝以来就没人能从战败国要来那么多好处的,不说西戎那次,两次与北梁交锋,弄回的战马就是十几万匹,牛二十多万匹,这些资源真不是有银子就能换来的。
再加上顾家家风清廉,挑刺都找不到地方。
所以,任凭顾献再怎么风光,他们也只能干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
左府。
与顾家的风光不同,左家气氛一派低迷,左大人被贬官后直接将夫人的小院围了起来,身边伺候的人也重新换了一波。
都说家有贤妻夫少祸。
他也有,可惜他的妻是闲妻,不是贤妻。
太闲了,所以竟给他惹事!
皇上亲自下的旨她都敢私下搞小动作,也不看看他们左家如今是何光景?
而且那蠢妇还不承认自己蠢,就算要接济,给个十两二两的银子皇上也能睁只眼闭只眼,她竟然直接让下人送了五千两过去,五千两都能在乡下当土财主了,若叶安瑞不是被雷劈了,只要稍稍动动脑子都能用这五千两银子直接翻了身。
皇上将他们贬为庶民是想让他们重新过上那种锦衣玉食的日子吗?是让他们一家受苦的!
而且那么大一笔银子,自家女儿竟然将大半交给了叶淮,这事要传出去,叶淮估计很快就会因为这么一大笔银子而丢了命!
她这根本就不是帮人,而是在害人,在坑人啊,蠢货!
从那日起,左大人便一步未曾踏入过后院,倒是那些姨娘们,每晚都会被左大人召去前院,有时一个,有时两个一起,他还给前院的几个大丫环开了苞,并承诺,不管哪个先生下儿子都会帮他们记在夫人名下,让他们有嫡子的身份,夫人就是生的太少了,以后孩子多了她要亲自看顾着,就不会做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左夫人简直痛不欲生,临老临老他还要把自己的脸扔到泥地里踩一回。
连她亲生的儿子儿媳都暗暗的恨上了她。
她想见左大人,可惜左大人根本就不再搭理她了。
……
待事情尘埃落定,已是到了年根下,京城里的人们似乎一下子从今年发生的各种大事中回过神儿,街上一片热闹景象。
战王于小年这日回了京城,边境稳定,他手底下的将领也能独当一面,自是不用整日守在幽州城,他一回来当晚便住在了宫里,兄弟俩秉烛夜谈,随后是几个侄儿嚷嚷着要请皇叔喝酒,没想到这次战王倒是来者不俱,甭管谁请一律都去。
冬季是火锅店最火爆的时候,虽说这一年多京城又多了几家跟风的火锅店开了起来,但论起生意好的还得是食鼎。
中午和二皇子在食鼎喝了一顿,对于二皇子的拉拢之意,战王即不拒绝也不接受,妥妥的渣男行为,二皇子对此却是完全无可奈何。
相反,被渣了这么些年,他还觉得,皇叔这样的反应实在是太正常了,若两人身份对调,估计他也会如此吧。
而且,好歹皇叔愿意跟他们出来交流感情了,这进步其实还满大的。
战王和二皇子分开就去了九翠斋。
九翠斋里还是一如继往的人多,但已经没有一开始那样的夸张了,最起码不用再排队,店里的点心,除了各式各样的蛋糕就几乎没两样是他认识的。
战王干脆每样都来上两块,回家自己尝,付过银子就准备离开,可是才从店里出来没走两步,就看到一名鬼鬼崇崇的男子飞快的朝他的方向跑了过来,男人身后,一主一仆紧追不舍,并大喊着:“抓小偷抓小偷,快拦住他。”
街上人多,尤其是快过年的时候,街上哪儿哪儿都是人,那小偷躲闪着行人往前飞奔,战王面无表情的转过身装作自己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然后,悄悄的送出了一条腿。
“砰”,那飞奔的身影直接摔出去一丈远,还用脸擦了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