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因为谢云舟喜欢上了另一个人。
谢云舟从未这样急切,风卷起他的衣摆,拍打出声音,他手紧紧攥着缰绳,不停挥舞着鞭子,让身下的马儿快些再快些。
他要见到那个人。
他要问明白,那年到底是何人衣不解带照顾的他,到底是何人把他从鬼门关上救了回来。
这些年,到底有没有错认恩人。
他心里一边希望快点查出真相,一边又害怕查出真相。
万一,万一真的是他错认了,又该怎么办?
他这些年的痴心错付,他这些年的有眼无珠,他这些年的伤害,到底该如何弥补。
谢云舟在下一个巷口调转了方向,没直接出城,而是来到了那处偏僻的院子前,今日这里不知有何喜事,门敞开着,不断有人进进出出。
他从马背上跳下来,走到树后一瞬不瞬看着。
起初搬得是小物件,后来是大物件,桌子椅子案几,还有盆栽,江黎最喜欢的青竹也在其中。
少倾,他听到了说话声。
“衍哥哥谢谢你。”是江黎的声音,她从门内徐徐走出,白皙的脸上扬着笑,边笑边看向身侧的人。
荀衍淡笑道:“谢什么,是我要买的。”
“花了不少银两吧。”
“为了你,多少都值得。”
“还是要谢谢衍哥哥。”江黎道,“除了兄长外,你是对我最好的那个人。”
荀衍喜欢当最好的那个人,他轻笑,“这便是好了。”
“是啊,这便很好了。”江黎不想欠他人情,淡笑道,“等我有钱了,会还给衍哥哥的。”
“不要你还。”荀衍撩起粘在她脸颊上的发丝,柔声道,“你若是真的想谢我,不如给我做件衣袍可好?”
“可以啊。”江黎问道,“你喜欢什么颜色的?”
“你做的香囊我尤其喜欢。”荀衍取下腰间香囊,“同它同色的变好。”
之后谢云舟再也听不到了,脑海中一直反复回旋着同一句话“你做的香囊我尤其喜欢”。
原来,她已经在为他做香囊了。
谢云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腰间,什么挂饰也没有,他难掩低落,自语道:“你还尚未给我做过香囊呢。”
也不是没做过,做过一个,谢云舟看了眼便随手放下了,那副样子,一看便是不喜欢。
在江黎眼里与其说是不喜欢香囊,倒不如说是不喜欢她,都说爱屋及乌,那么讨厌也应该是一起的。
因为是她做的,所以连带着也不喜欢她做的东西。
谢云舟眉梢皱起,一跃跳上马,先是奔城外而去,同谢七汇合后,才知人是寻到了,可惜是墓地,去年去世的。
希望落空,谢云舟感觉天都暗了,他回到谢府后发疯般的在书房找什么。
几乎都翻遍了也没找到。
后来他去了东院,东院被谢老夫人上了锁,他一脚踹断了锁链。
哐当声传来,他推门进去,主屋没上锁,他就着月光翻找起来,哪处都没放过,找了堪堪两个时辰,最后在墙角找到了那个香囊。
应该是被人扔那的。
他弯腰捡起,像是对待宝贝似的亲手洗去了上面的尘埃,香囊上粘着水,他就那么把它抱在怀里,生生捂干。
翌日,月国公主按时赴约,谢云舟把人生擒,公主大怒:“谢云舟你怎么敢?”
谢云舟剑落到她颈肩,沉声问道:“说,真正的月国公主在哪?”
假公主大笑出声,“想知道?做梦。”
她欲咬舌自尽,被谢云舟先一步识破,谢云舟居高临下睥睨着她,“想死,没门。”
审讯的刑罚多不胜数,半日,谢云舟便问出了想知道的事情,他带人救回了真正的月国公主。
而天牢里那个真实身份是前朝余孽。
天子大喜,准他休沐半日。
谢云舟衣衫都未换便赶去了另一处,他怀里揣着香囊,脸上含着笑,他要告诉阿黎,香囊他找到了。
还没高兴多久,“吁”的一声勒马声传来,闹市中,他看到了那抹纤细的身影。
眉目如画。
是江黎。
他从马上跳下,兴冲冲走过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颤着音道:“阿黎。”
江黎眸光从握住的手腕上移到谢云舟脸上,须臾,抬手便给了他一巴掌。
作者有话说:
不行把更新时间定为19点,18点实在写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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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悔
江黎身子好了很多, 今日闲来无事被金珠银珠拉着出来买东西,她看中了一盒胭脂,正欲给银两时, 突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腕。
那人掌心滚烫,隐隐还带着潮意, 相贴的地方像是被什么烫了般,她战栗了一下, 边抽手边抬眸去看。
江黎未曾料想会在这里见到谢云舟, 他嘴角噙着笑, 眉宇间也淌着一抹笑意, 看的出心情很好。
唤她名字时, 尾音上扬,透着愉悦。
他愉悦, 江黎很不愉悦, 见到他,瞬间想起了曾经那些不好的事。
她甚至不记得,成亲后他可有这样同她笑过,鲜少的几次见面他都是冷着脸, 眼神清冽,深邃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笑意, 冷的像块冰。
她若主动同他说些什么, 也会换来他不耐烦的轻斥声, 她在他黑眸里看到了烦躁。
是的,就是烦躁。
他烦她。
江黎不知自己做错什么了, 他为何会烦她?她曾试图问过, 得到的答案是无果。
他似乎在说, 你就是很让人心烦。
别人成亲都是琴瑟和鸣, 她成亲仿若从一个牢笼进了另一个牢笼,周身还是她一人。
无人关心无人在意。
谢老夫人责骂她是扫把星,她只能把眼泪吞近肚子里,佯装不在意。实则,她难过的很。
这些,谢云舟可曾在意过一分。
没有,他丝毫不在意。
江黎看着眼前的谢云舟,想也没想抬手给了他一巴掌,那巴掌使劲了她的全力,声音很响。
这幕发生得太快,谢云舟的脸偏向一侧,手指轻颤着慢慢松开,他脸慢慢转回来,唇角溢出了血。
他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异样,看着很伤心。
她打了他?
比起挨打更让人难捱的是,江黎的不许碰触。
他抬手抹掉唇角的血渍,轻声道:“阿黎,我——”
有人顿住步子朝这处看过来,眼神里含着打量,江黎看到,身子朝后退去,避他如避蛇蝎。
谢云舟的心仿若也挨了一巴掌,酸疼酸疼的,眼底神情落寞,不敢再唤阿黎,他唤了声:“江二小姐。”
江黎眸光里流淌着厌恶,用昔日他对她说话的语气,冷声道:“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