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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节

 

后悔吗?

他想起了父亲尸身运回谢府时的凄凉情景,母亲几近昏厥,险些跟着父亲一起走了。

倘若喜欢是这个结果,那他不要也罢,他只要江黎好好的,她好好活着,便是他最大的安慰。

后来为何又装不下去了呢?

是因为看着她眼眸里没光,他比她还痛心难过,是听着她低泣声,他夜夜不能安寝。

是见不到她,他虽生犹死。

渐渐的,他想明白了,人间几十年光阴,他为何要在伤害她的那些事情上蹉跎,爱她不是更好吗。

哪怕是只有一年的光阴,又有何惧,至少这一年里面,他们是欢喜的。

谢云舟眸底溢出水雾,鼻尖抵上江黎的鼻尖,“阿黎我知道你怪我怨我恨我,求你别睡了,醒来继续怪我怨我可好?”

言罢,他眼眸缓缓闭上,泪水顺着眼角流淌下来,慢慢下行,随后滴落在了江黎的脸上。

江黎眼睫很轻地颤抖了一下,身侧的手指也慢慢动了下。她好像置身在氤氲的雾气中,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触摸不到,只能听到浅浅的话语声。

“阿黎,醒过来吧,只要你醒了要我做什么都好。”

“你可以气我,可以打我。”

“你不想见我,我可以不出现在你面前。”

“若是还不行,我继续给你跪着可好,跪到你原谅我为止。”

“……”

“你喜欢经商,我陪着你一起,你银两不够,我给你。”

“阿黎,我看好了城西的一处宅子,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凉亭,唯独缺一个女主人,你醒来,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

谢云舟执起江黎的手放到脸颊上,眼泪流淌下来,浸湿了她的手指,湿漉漉的感觉,惹得江黎微蹙了下眉。

她眼睫颤了两次,指尖无意识缩了缩。

谢云舟感触到他的轻颤,垂眸凝视着她,眼尾轻扬,露出笑意,“阿黎,阿黎。”

江黎缓缓掀开眸,水漾的眸子里淌着雾气,半晌后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谁,抽出了手,轻声问道:“怎么是你?”

言罢,她手撑着床榻作势要起来,谢云舟急忙扶上她的手臂,搀扶起她,“哪里不适快告诉我?”

江黎手贴上额头,轻甩了下,淡声道:“头晕。”

“其他地方呢?”他又关切问。

“无碍。”江黎猜测许是这段日子太过辛苦的原因,大抵歇歇便能好。

她那般想,可谢云舟不是,一定要看到大夫才行,常太医有事外出没在府里,金珠派出去的人回报,没寻到人。

谢云舟命谢七去请了另一位御医,火急火燎赶来,最后给江黎诊了脉,暂时没有毒发的迹象,还算安好。

谢云舟问道:“为何会头晕?”

太医道:“操劳过度。”

“……”谢云舟微怔,看着江黎惨白的脸,心中有了决定。

-

次日,粮行一下子多了很多人,都是谢云舟派来的,为首的男子手里还拿着信笺,是谢云舟亲笔书写的,他把信笺给了江黎。

信笺大致意思,这些人都是来店里劳作的,都是可靠的人,江黎可以安心让他们留下,工钱他可以支付。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江黎不想同谢云舟有过多的牵连,她把信笺合上,淡声道:“我这里不能留你们。”

本以为言尽到此这些人便会离开,谁知一个个脸皮厚的很,听到江黎的话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说哭就哭。

为首的男子哭得最凶,边哭边说着凄惨遭遇,什么上有老下有下,若是不留他,他妻儿父母都要养不起了,不如死了算了。

另一个说,他现在只有粮行这一个去处,若是江黎不收,那他便要露宿街头了。

下面那个更过分,说他要是没有这份工,妻子会跟他和离,孩子也会没爹。

江黎被他们说的蹙起眉,但想到他们这般凄惨,最后只得留下。

算了,当做行善积德了。

……

谢七一直很好奇,主子为何就能笃定他们可以留下,他挑眉问道:“将军若是二小姐执意不留人怎么办?”

谢云舟眉梢淡挑,“会留的。”

江黎为人他最知晓,见不的世间疾苦,他们说的越凄惨她越会心软,他们一定可以留下。

果不其然,还真留下了。

谢七挑眉问道:“主子,那咱们何时出城?”

谢云舟又领了旨意出城追查一宗陈年旧案,天子属意,越快动身越好。

谢云舟端坐在马车里,透过飞扬的车帘看向几步外的店铺,隐约的看到了那道朝思暮想的身影。

昨日太医叮咛她,今日要好生歇息,可她还是来了,当真是不听话的很。

谢云舟满眼都是心疼与不舍,唇抿着,没回答谢七的话。

谢云舟注意到谢云舟的视线,轻咳一声:“主子,要不要我请二小姐过来。”

谢云舟这副眷恋的模样当真没眼看了,一脸的痴像,一看便知千万般舍不得。

“算了。”谢云舟道,“不见了。”

见了还会徒增她的不快,再说,他承诺了,不出现在她面前,总不能昨日才许的诺,今日便违背。

谢七总算知晓何叫口是心非了,瞧瞧主子那双眼,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要是可以的话,他都怕主子会把二小姐给绑身边。

“那走么?”谢七催促道。

谢云舟眉梢淡挑,给了他个嫌弃的眼神,似乎在说,就你话最多。

谢七抿抿唇,侧身倚上马车,行,他不多话,他们就这般看着吧。

何玉卿从店铺里出来透气,远远的便到了前方的马车,她折回店铺里,唤来江黎,努努嘴,“谢云舟。”

江黎顺着何玉卿眸光看过去,前方树下停着一辆马车,车夫是谢七,车帘微扬,若隐若现间映出里面的颀长身影。

今日的谢云舟穿了一件黄色锦袍,同江黎身上的黄色衣裙倒有几分相配,巧合的是他用玉簪束冠,她发髻上戴着的也是玉簪。

便是连腰带上挂着的配饰也是一样的,都是香囊。

江黎腰间挂的是她近日方做好的香囊,谢云舟腰间那只略显陈旧些,针法是一样,出自同一人手。

隔着远,江黎并不能看到谢云舟配饰,倒是何玉卿眼尖,啧啧道:“今日你俩穿的衣衫都是同一种颜色,还当真是有缘。”

说着,她朝江黎眨了下眼。

江黎轻轻推了她一下,“休要乱言。”

何玉卿算是摸清门道了,但凡江黎羞涩时便会同她这般正儿八经的讲话,实则是掩饰心虚。

若不是店铺里人太多,何玉卿定会追着江黎问她是否害羞了。也幸亏何玉卿没问,江黎才得以安静了些。

她静默片刻后,转身折回去。

谢云舟看着她走进去,眼神里透着依恋,若是能这样一直看着她便好了,他可以看到地老天荒。

然,不能,他还有紧要的事需要做。

“谢七,走。”谢云舟敛了那些情爱的思绪,淡声开口道,“先回府里。”

谢七点头应下:“是。”

-

谢云舟这段日子一直同谢老夫人僵着,母子俩已经好久没谈心了,他去郡县这些日子,谢老夫人心里也是挂牵的很。

本以为他回来后会陪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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