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节
六月初,江柠抽空将自己股市里剩下的钱取出来,全部投入了一家电子公司里去,之后又不管这家电子公司了,又将精力全都投入进赈灾中去。
七月份,高考季,洪水并没有阻挡学生们对于高考的热情,各地高考依然如火如荼的开展着,因为这次江柠回乌江市、吴城赈灾的事,吴城许许多多的船队被调动起来,如今江柠已经离开吴城,但这些被组织起来的船队却并没有被解散,而是由县/政/府统筹租赁,一个个的船队,下到下面一个个的乡镇、村子,去接那些要参加中考、高考的学子们。
不知道是不是被江柠回乡赈灾的事情给搞得上了头,整个乌江市的人民抗洪救灾的热情极为高涨,很多船主都表示,不要租金,接送孩子们高考,要什么租金,他们免费接送!
何小芳家,也是这次受灾民众中的一家,她们家接收到的,正是江柠个人捐赠的物资,一中的学校里,许许多多来自受灾地区的学生家里,都接收到了捐赠的物资,原本他们在学校,为高考做最后冲刺的他们,并不知道此事,因为洪水,高考前的假期,他们都没有回家,全部留在了学校的宿舍里。
一直到高考结束之后,何小芳回到那被淹了一半的家中,站在高坝搭建的小雨棚中,望着家里多出的两百斤的大米和一人一套的新衣服,还有和她尺寸的全新的红白相间的运动服,何小芳不由笑着笑着,一下子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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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着笑着就哭了, 哭着哭着又笑了。
这一年多江柠都不在吴城,她也没再见到江柠,她想给她打电话、写信, 可写信要邮票, 打电话费用也不低,好多次她捏着电话, 想了想还是放下了,她怕江柠已经忘记她了,或者她在忙,她的电话会不会打扰到她。
江柠虽然不在,但她始终记得江柠当初跟她说的话, 好好读书,哪怕考个师范大学也好, 只要能走出去。
她很想和江柠一样,去京城, 可她的成绩,哪怕是最好的三模,距离京城师范大学和首都师范大学的分数,都还差上不少。
九八年,她们依然是先填志愿, 再高考, 她将京城附近的大学都看了, 可都仿佛离她很遥远。
徐秀丽不理解她的纠结, 探头过来问她:“你还没填好吗?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你的师范大学吗?”
何小芳看着志愿表, 又看看对应学校的那些代码, 最终填下了省城师范大学的英语专业。
高中三年,她的英语口语, 已经在王老师的锻炼下,再也不是曾经的哑巴英语,从原本的张不开嘴不敢说,现在被已经是教务处副主任的小王主任练得熟练起来。
她没有别的技能,唯有死记硬背,一遍一遍的读,一遍一遍的背,一遍一遍的练习,努力终究让她的英语成绩脱胎换骨,也让如今的她脱胎换骨般,原本个子就高的她,如今已经长到一米七二,身材依旧丰满健美,但她却没有了丝毫的自卑,不再像初中时那样,为了掩藏自己发育的好身材,而故意含胸驼背,而是腰背挺直,笑容爽朗。
柠柠说她很美,柠柠说的肯定是对的!
可因为这场洪水,她上大学的事,又成了一场奢望。
她家都淹没了,哪里还有钱供她上大学?
即使她读书的学费,一直都是二姐在出,可她平时吃的,都是挑家里的粮食去学校,可现在,家里哪里还有粮食?今年整个粮食都绝收了,全都被淹了。
若不是江柠送了赈灾粮食和物资过来,他们家能不能秋收后的口粮都成问题,现在省一省,加上家里去年的沉粮,勉强能够熬过今年,等待明年的春耕。
他们村子断了电,大队部的人找了电工,在位置最高处,目前还没有被淹的大队部门口的空地上,支了个电线,上面安装着灯泡。
哪怕已经装的一百瓦的电灯泡,可在夏季黑沉沉的夜色之中,依旧只有一点朦胧之光,被照亮的,也只有大队部门口的这一段。
大队部里面的黑白电视机,正在放着电视。
这个时间,里面播放的是新闻。
最近这段时间,每天放的都是抗洪救灾的新闻,全国的电视新闻都是如此。
这些天,县电视台和市电视台的人,都派了记者跟着赈灾的志愿者们,来到了赈灾的第一线,如实记录下了,江柠和那些志愿者们赈灾的消息。
着重说了去年一中考到京城大学的学生江柠。
因为在到处都是灾情,许许多多灾民流离失所的情况下,实在太需要一些振奋人心的消息,来抚慰这些受灾的民众。
江柠给家乡捐赠物资回到家乡赈济灾民的消息和行动,就是一个非常好的,安抚灾民的点。
在两个市受灾最严重的灾区,受灾群众们都收到了她捐赠的粮食和物资。
记者们极力渲染江柠不惧风雨,回到家乡,在滔滔洪水之中,一处一处的分发物资,他们实在是太会渲染气氛了,把正在电视机前看电视的灾民们看的抹眼泪,有些人想到了自家被淹的房子,更是受不住嚎啕大哭。
可哭泣的同时,想到国/家和政/府并没有放弃他们,想到还有如江柠带来的那么多好心人,还在帮助他们,他们便在灾难中,又看到一丝希望。
何小芳哭着指着电视上的江柠,又哭又笑地对何父何母说:“妈,你看到没?她就是江柠,就是我和你们说过的江柠,她是我的好朋友,她说我考上师范大学的话,出来就是国家教师,以后捧铁饭碗,吃公家饭,妈,我肯定能考上的,妈,你让我继续念书好不好?我不想现在就嫁人,我想读大学!”
何小芳的妈妈也哭,她抱着她年幼的小儿子,哭着对何小芳说:“小芳,不是妈妈不让你读,你看咱家现在都成这样了,啥都没了,咱拿啥去读啊?”
她说的也是现实。
旁边的村民看到她们娘俩哭,就说:“那有啥不能读的?孩子考上了,咋能不让她读呢?你看那江柠,多出息啊,去年才考的大学,今年就那么出息了,还得是大学生啊!”
大队部的大队书记说:“行了行了,别哭了,高中三年都读下来了,哪能还差这最后一哆嗦?实在不行我们大队部出些,你们自家出些,乡亲们再凑些,写个借条,再慢慢还就是了!”
何小芳脸上挂着泪,却笑着直点头,对何父何母说:“对对对,我报的是英语专业,以后还能帮人家接点翻译的活,寒暑假我就自己打工去,肯定花不了许多钱!对了,还有助学金!”
她想到江柠说过的助学贷款。
何父何母看看电视上的江柠,又看看自家长得又高又壮还有些憨的女儿,想了想说:“你想念就去念吧,我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丫头有多犟,三年都坚持下来了。”何母说:“只是你也二十岁了,你自己的大事你也上上心。”
何母心想,村里的你看不上,那你就自己在学校里上上心,如果能嫁到城里去,何母自然也不会拦着女儿的前程。
她根本不知道,何小芳不是看不上农村的,她压根儿就是恐惧婚姻,恐惧她从小看到的,婚姻带给女性的压迫。
只是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自己恐惧的是什么,只是看着姐姐,看着身边看到的婚姻,莫名的恐惧着,然而在读了书后,就像是明智一般,她如今已经开始逐渐意识到,自己在恐惧什么。
何小芳抱着何母,用力点头:“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何小芳回校估分那天,教务处的王老师,突然喊她和徐秀丽,告诉她们,江柠给她们打电话来了。
整个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