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常青(5)
论。然而大概病者对身体有自知之明,李冬青不得不承认:“最近是有些难受,可能有预见吧。”
医院的墙寡白,来来往往的风都是消毒水气味。张医生说手术难度不算大,但肿瘤位置太深,风险一定会有,让他们回去想想。两人坐在外头的长凳上,林敢想起李冬青那个十六岁就死掉的病友,出了一身的冷汗。
从来都是他当暖手宝,现在是李冬青给他温暖了。她的小手温度不高,却成了这个冰冷空间里唯一的热源。林敢感受着那温度,喉头有些哽了。
“李冬青,我们结婚吧。”
这样的时间说这种话,李冬青明了他的想法。
“你知道的,我是不婚主义。”
“你就当为我破一次例,不行吗?”
“林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肯定又觉得我是疯了!但是李冬青,我不想去想最坏的结果,可我要承认,我很害怕。我想留住你,我们结婚,你就知道这世上还有牵挂还有责任,你就不能又轻易地把我丢下!”
怕失去她,想用任何的方式任何的名义把她留在身边,他反握住她的手,一瞬间手心都开始冒汗。
“李冬青,我不懂生死,我只知道这次我不能让你走,除了结婚,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他近乎祈求,冬青小心地抱住他,也感受到他的怀抱越来越紧,越来越热。
这不是一次说散就散的恋爱,不像几年前那样分手之后又能寻回。死生是一条永不模糊的界线,一旦跨越了,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她明白他的担忧,也知道在这样的时刻求婚是怎样的分量,可是她是注定命短的人,不能践行一世婚姻的诺言,想到这里眼眶也跟着湿润了。
“林敢,我不能留你当鳏夫。”
林敢愣了一瞬,坚定回她“我不怕”,冬青却答:“我怕。”
这辈子没欠别人什么,只在感情上对不住三浦澈和他。三浦澈与她无缘,她纵使愧疚但不遗憾,可林敢不一样,他太执着地追着她,执着到要和一个短命之人结婚,不惜献出自由,也要把她留在身边。
李冬青越想越难过,抱着他又承诺:“不结婚也没关系的,我说过了,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就不会走的。”声音轻柔而坚定,唤他的名字,又道,“你要相信我。”
这声音有着奇异的力量,让他疼痛也让他窝心。
婚姻和相信都不是灵药,他心慌了,病急乱投医。回家的路上,他一点也不敢松开李冬青的手,就这样拽入房间,陷入疯狂的旋涡。
吻她,咬她,粗鲁而霸道地啃遍她的每一处。李冬青人如其名,有着清冷的植物香味,他至今想不通究竟源自何处。只是吸入只是掠夺,多么想要记住这个味道,记住这个冬春相交的温度。
冬青抚摸着他,原始的冲动带给她痛苦与愉悦。当他舔过她锁骨的汗液,颤抖地说出一句“李冬青,你多陪陪我”,她吻住那双她最喜欢的眼睛,又吻在唇角,从来都勾起的唇也被那哀伤的情绪拉得扁平了。冬青伸手将他唇角提起,再不对他的情绪视而不见。
人间孤单,她以为孑然一身到头,竟然遇上一只孤独的小狼追寻她。如今她染上恶疾,生死由天,她舍不得自己离开,留这只孤独的小狼独守几十年。在天命面前,所有奉信的功不唐捐都成了戏弄,可她还是要给彼此信心。
“林敢,我爱你。”
在生命末端前,她要把心里话好好告诉他。林敢嗓子滞涩,含住她的唇,索要好久:“李冬青,我更爱你。所以,一定不要再丢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