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节
院子东边有一口水井,且井口特别的小,人也就能钻进去个脑袋的样子,肩膀头子都塞不进去。
西边是两个木头架子,看着像是用来晾衣服用的东西。
彼时两个女人还有些傻愣愣,看他们要走,艳儿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一个人就问:“这里就我们姑娘跟奴家?”
“是啊!”那人想都没想,就挣脱了艳儿的小嫩手,既没有被她美色所迷,也没有趁机占便宜。
反倒是像是怕被赖上似的,赶紧快走几步。
艳儿大喊一声:“你这里伺候的人呢?总的有吧?”
没有大丫鬟,小丫头或者是粗使的婆子仆妇,总该有两个吧?
“你不就是伺候你们姑娘的人吗?”张三儿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说完带着人就走了,并且顺便把院门给关上了。
院门“哐”的一声关上了,她们俩还不知道,外头的院门已经上了锁。
“姑娘,怎么办?”艳儿有些急了。
“急什么?进来了就行了。”欢喜姑娘一改刚才怯懦的样子,整个人像个狐狸精变身了一样,信誓旦旦的道:“能进门就行,日久天长,天长日久,总有机会。”
“今天看到那个温雅士,我以为多俊美绝伦的人呢,合着也是个普通的文人而已。”艳儿看欢喜姑娘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心里安定了许多,这可是楼子里养大的女孩子,每年每日都经受最严厉的调理,一颦一笑都是魅惑手段,她要是不聪明,早就被人替代了,何况身价银子那么高,如今卖身契又在大将军府。
“那人实在是活得潇洒。”欢喜姑娘目露羡慕之意:“光是那一身行头,就够我半幅身价的了。”
虽然看不清楚都是什么料子,但是光是那顶金冠、手上的戒指,屁股下头坐着的老虎皮,就价值不菲了。
更有那身后雁翅一般排开的人,真的是威风凛凛。
且是坐在大门口那里,她却是要从角门入府,屈辱从一开始就给了。
“是吗?”艳儿的眼光不如欢喜姑娘,只知道她们被迫从角门入府。
“等我得了宠爱,一定给他点颜色看看。”欢喜姑娘握了握柔夷:“罢了,先归置东西吧。”
“这么多东西,怎么归置啊?”艳儿犯愁了:“连个粗使婆子都没有。”
她跟着欢喜姑娘入府,不是来干活的好么,她是负责帮欢喜姑娘固宠的大丫鬟,是将来要做通房大丫鬟的人。
本以为入了大将军府,就算没有宠爱,先得有人伺候吧?
结果这院子里,就她们俩,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自己动手吧。”欢喜姑娘道:“一个人没有也好,人多我还嫌弃吵闹呢。”
反正欢喜姑娘不动手,艳儿只好自己上。
两个人先进屋里头看了看,顿时更无语了:“这里可真干净。”
可不是么,干净得很,纤尘不染,但也简洁的很,里间一铺火炕,上面铺着炕席以及粗麻布的炕被,炕上放着两个炕柜,这就是卧房了。
外间很小的一个空间,只放了一张红松木的四方桌,两张简单的靠背椅子,一个茶壶,四个茶杯,就完事了。
窗户上用的桑皮纸糊的,看样子也是半新不旧,可见不是特意打理的房间,上头挂着小碎花的蜡染细棉布做窗帘。
说实话,这样的就是个普通家庭的架势,根本与大将军府的威名赫赫,一点关系都没有。
太朴素了,朴素的跟平常百姓家似的,与她们俩想象的钟鸣鼎食,一点都不一样。
“这?”艳儿都要哭了。
“算了,布置一下,此地勉强能遮风挡雨。”欢喜姑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自幼是被当做花魁教养长大的,别的不说,吃食用度上那是真的精细,不然也不能将她养的白白嫩嫩,如花似玉。
于是艳儿只好打开箱笼,取出来窗帘,欢喜姑娘先把窗帘子换了,她的窗帘都是那种水粉色,上面绣了桃花,用的丝线,事先用桃花香料泡过,哪怕是不熏香,也自带一股桃花味儿。
艳儿又拿了丝绵被等等寝具,先把卧房布置好,等到布置好了,人也累的香汗淋漓。
整个房间大变样,就连窗台上都放了个小香炉,桌子上铺了锦缎桌布,上头放了缂丝的桌旗。
遮掩住了比较简陋的四方桌。
屋里屋外看着有点那么意思了。
作者闲话:
江湖的病见大好了,就是偶尔疼那么几下,也挺遭罪的,大家多多注意,别让春风吹着了,南方还好,北方这会儿冷热交替,十分容易感冒。
安排的明明白白
艳儿又去找水,屋里倒是有水缸,可里头空空如也,她只好出门去找人打水,这一推门才发现,外头是上了锁的,不由得大喊了一声:“谁锁门了?”
“锁门了?”欢喜姑娘从屋里出来,她们俩挑的屋子是离门最近的那个,这样方便进出,也是比较在旮旯的那个,安静一些。
“是,把院门给锁了。”艳儿委屈的道:“想叫点热水洗漱都难。”
“这里有茶水房可以烧热水。”欢喜姑娘已经里里外外的看过了这个院子,极其简单的一座院落,除了房间多一些,其他的基本上都能保证生活,可不能保证享受。
“难道要我们自己烧热水?”艳儿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这里连个粗使婆子都没有,她打水勉强可以洗个脸,或者弄湿个抹布擦擦灰尘。
真让她们自己烧水喝,沐浴或者洗漱,那得多大的工程?
再说那样的话,她的手就会变粗,这可不是她来大将军府的目的。
她也不是真的伺候人的丫鬟,她是贴身大丫鬟啊!
不是来当老妈子的好么。
今天的活儿都够累的了。
“一会儿可能会有人送饭来,咱们这里没有多少食材,只有一点柴炭,到时候问一问吧。”其实欢喜姑娘也想沐浴一番,刚才忙活的她也出汗了。
一时果然有人来送饭。
冬天么,吃的都是两顿饭,且天黑的早。
故而天还大亮的时候,饭菜就送来了,是个男人送来的,这人瞎了一只眼睛,腿有点瘸,是个伤残的老卒。
门开了个缝隙,能将扁平的食盒子塞进去,人是出不来的,那缝隙中间好几个粗铁链子锁着呢。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锁着门干什么?”艳儿这丫头的确是个大胆的,见到这样是伤残老卒也不怕,还掐着腰一副兴师问罪的意思。
结果老卒理都没理她:“吃好了放在门口有人来收,不放下顿没东西盛放,就不送饭了。”
说话声音沙哑,跟石头子儿刮铁板似的,无端的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喂?喂!”老卒说了话,转身,头都没回的就走了。
艳儿喊了半天,只看到门缝上的黑漆漆的粗铁链子,以及门缝外面,那道高高的围墙,其他的竟然是什么都看不到。
而且门缝那么小,头都伸不出去,也不能伸啊,万一夹到了呢。
“姑娘他们这是什么意思?”艳儿也挺生气的,她这么艳丽,姑娘那么漂亮,怎么进了这大将军府,是这么一个待遇?
“罢了,先吃饭吧。”欢喜姑娘深吸一口气:“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这种高门华府,不容易进来,更不容易出去,既来之则安之吧。
欢喜姑娘给艳儿打气,也是给自己打气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