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这看着也不像是龙体抱恙的样子啊。
谢宴辞眉梢微挑, 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国舅爷有意见?”
周子礼原也是随口一提,他微微笑了笑:“微臣不敢。”
谢宴辞也不在意他的想法,道:“朕已经打算晋骠骑大将军的夫人为二品诰命夫人,骠骑大将军除任一品将军一职外,兼太傅一职。”
周子礼点了点头:“骠骑大将军与夫人镇守边关多年, 于社稷有功, 微臣以为此举甚妥。”
周子礼与郑书言是好友, 郑书言与妻子董氏在边关镇守多年, 此番受封, 能以安社稷。
除此之外, 今日周子礼过来还有一事禀报, 他道:“陛下有所不知, 近日丞相府蠢蠢欲动。”
在郑姝凝未入宫之前, 丞相府在京城的威望要比定国侯府略胜一筹, 随着郑姝凝被立为皇后, 定国侯被晋升为国丈,郑六公子与宣城公主结两姓之好, 定国侯府威望直逼开国公府,又是世族, 自然比丞相府更胜一筹, 所以丞相府急了。
谢宴辞面色不变:“你查到什么了?”
“昨日下午去茶楼,微臣碰到了楚丞相跟贤太妃娘家的侄子, 微臣一时好奇, 就跟过去听了听, 对于陛下处置江州楚家,楚丞相隐有不满。”
“不过其中不乏有丞相府楚姑娘在其中拾掇的缘故。”
丞相府能有今日的地位是得先帝宠幸,江州城富饶,作为旁支,江州楚家每年也提供了不少东西给楚丞相府,现在江州楚家被处置,丞相府便得不到那么多好处。
楚丞相府只有一个嫡姑娘,现在帝王这边没有戏,楚丞相便将目光放到了贤太妃的皇子身上,是先帝第七子,当今贤王谢宴明。
周子礼听楚丞相话里的意思,他的女儿对贤王还很满意,贤王显然是允诺了他们什么。
帝王面容平静,声音浅淡道:“让暗卫盯紧些。”
周子礼拱了拱手,等他随李公公出养心殿,他试探地问:“陛下他是真的龙体违和还是?”
周子礼觉得帝王貌似没有哪里不适,但他又担心帝王是瞒着不说。
李公公乐呵呵地笑道:“回国舅爷,因皇后娘娘有孕,半个月前,太后娘娘担心,让陛下去睡书房。”
“这不,陛下就龙体抱恙了。”
周子礼瞬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哑然失笑道:“子礼知道了,李公公留步。”
难怪帝王能抱的美人归,这他们还真学不会,以后还得跟帝王多请教。
李公公躬了躬身:“国舅爷慢走。”
月上梢头,寝殿内的烛火轻轻地染着,朦胧的光晕之下,姑娘正低头绣着什么,瞅着温柔的如同一幅画。
谢宴辞心尖一软,抬步走了过去,问:“你们娘娘晚膳用了什么?”
香儿朝他福了福身,低声道:“娘娘晚上胃口不是很好,只用了一碗莲子粥跟几个虾饺。”
郑姝凝本来就很瘦,怀孕之后胃口也不是很好。
帝王蹙了蹙眉,在姑娘身边坐了下来:“怎么只吃这么一点?”
郑姝凝软声嘟哝一句:“臣妾是真得吃不下了。”
谢宴辞吩咐一声:“那呈些糕点上来。”
香儿连忙应:“奴婢遵命。”
看来还是得陛下出马。
喂着郑姝凝用了些糕点,帝后才歇下。
许是因为晚上天色凉,歇息的时候,姑娘一个劲的往帝王怀里钻,帝王轻搂着她,体内很是燥热,额头也出了些汗。
这一晚,帝王都没怎么睡好,他早上起身的时候,姑娘也隐隐有醒来的迹象,他轻轻拍了拍姑娘的背,温声安抚道:“卿卿继续睡吧。”
一到养心殿,帝王马上恢复生人勿近的模样,嗓音淡淡:“给朕打一桶凉水过来。”
李公公顿了一下,这都已经霜降了,怎么还需要凉水。
他们陛下这是想让皇后娘娘对他心生怜惜还是要败火。
想了想,李公公觉得他们陛下是想败火,忙让人准备一桶凉水。
帝王用冷水沐了个浴,体内的燥热总算退了下去。
谢宴辞脸庞俊美,姿容慵懒散漫:“走吧。”
李公公不敢直视帝王仪容,低头道:“是,陛下。”
好巧不巧的,今日早朝定国侯府没一个人过来,也无人告假,帝王默不作声地在金銮椅上坐下。
李公公忙派人去定国侯府打听情况。
末了,帝王正处理奏章,李公公迎上来,小声道:“陛下,定国侯府的老太太怕是不好了。”
谢宴辞朱笔一顿,片刻,吩咐道:“你去承乾宫问一下皇后的意思,若是她去,就让人备轿辇。”
“是,陛下。”李公公得到吩咐,匆匆忙忙地出去,不多时,他又赶了回来:“皇后娘娘说她想去。”
“那备轿辇。”谢宴辞拿起一旁的墨色披风,声音如玉落珠盘:“让御医先去定国侯府。”
与此同时,周子礼的小厮也赶到了私宅,道:“国舅爷,定国侯府的老太太怕是不行了。”
周子礼面色微沉,他摆手让小厮下去,转身回了内室,郑姝悦正在作画,周子礼叩了叩门。
郑姝悦温婉一笑:“国舅爷。”
周子礼缓步过来,声音微微有几分沉着,道:“方才小厮来报,你祖母怕是不行了。”
墨水染在了宣纸上面,郑姝悦搁下狼毫:“回定国侯府吧。”
往日的定国侯府总是一片喧闹,门庭若市,但今日的定国侯府很是寂静,连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都没有。
在院子外面,周子礼跟郑姝悦一眼看到了帝王跟郑姝凝,二人走上前:“陛下,皇后娘娘。”
郑姝凝一身白色烟纱散花裙,面容清雅柔婉:“长姐,国舅爷。”
“老太太在里面,你们快进去吧。”谢宴辞轻揽着姑娘,道:“朕与皇后就不进去了。”
周子礼跟郑姝悦点了点头,依着老太太做的那些事情,帝后能来,已经给足了老太太跟定国侯府的颜面,何况皇后娘娘还怀着孕。
周子礼跟郑姝悦抬步进去,床榻旁边站满了人。
老太太正握着郑书言的手,气若游丝,憔悴不堪地道:“我知道书臣的心里一定是对祖母心怀怨怪,祖母自知对不住你。”
郑姝凝是府中最小的姑娘,郑书言小时候很是疼爱这个小妹妹,当初他不止一次跟老太太说,就算她不能给郑姝凝同样的疼爱,也不能光偏宠沈紫如,偏偏老太太顽固不化,执意偏宠沈紫如,所以郑书言会去镇守边关也有她的原因。
以至于到现在她都没见到她那玉雪可爱的曾孙女儿,想必不止书言在怪她,他的妻子董氏也在怪她。
对于垂垂老矣的老太太,郑书言已经无话可说,他沉默地听着。
老太太说了很多,说到最后,她将目光放在了刚来的周子礼跟郑姝悦身上:“姝悦,是祖母对不起你,要不是因为祖母一心纵容沈紫如,也不会让她坏了你的姻缘,祖母这几日感到非常内疚。”
郑姝悦面色温婉端庄,她轻声道:“祖母还是多保重,这些话日后再说吧。”
老太太知道郑姝悦还在怪她,她现在就很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偏袒沈紫如,让她坏了郑姝悦的婚事。
她重重地缓了口气,又将目光放到了周子礼身上,恳求道:“国舅爷,希望你看在老身快要死的份上,能答应老身,将来好好照顾姝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