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她虽不喜他,但绝无害他之心。
侍卫跪地,神情愧疚, “秦将军亲自下令要叶家姑娘,属下实在无力阻拦。”
阿虞愣了半晌, 平静道, “知道了。”
秦衍手握兵权又那般欢喜叶玉,也说不准改日便为叶玉冲冠一怒为红颜,谋权篡位了。
江晏行有自己算计,已愿放弃皇位, 拱手让于丽妃兄长陈修,不是得权掌势之人。
秦衍运道可要比陈修好上百倍。
阿虞微垂眼, 轻叹着气。
她想,秦衍不该活着。
所幸陆衡之有些用处,镇北王府库房摆满了黄金。
阿虞贴了悬赏令刺杀秦衍, 只要伤了秦衍者, 便赏金万两。
万两黄金可买上万亩良田, 更足以让祖祖辈辈过上富贵日子。
此令在江湖中一出,各路武林高手自是纷纷前去,不出三日,朝中事尚未平息,秦衍便已负伤,命在旦夕。
阿虞原以为秦衍必死无疑,可他终归是命大福大之人。
丽妃清楚她的几分心思,将她请入宫中。
她笑着道,“逼宫一事前朝后宫动荡不安,江晏行虽暂理国事,幽禁了贤贵妃,江鸿二人。”
“可名声终归是奸贼,惹的边疆之地屡番来犯。”
“朝中,终归差个带兵之人。”
这话意思明了,不可杀秦衍。
阿虞微叹气,“娘娘也应清楚,民女想要之人是谁。”
丽妃微点头,“不止有她,还有陈氏。”
阿虞怔愣片刻,嫣然笑着,“多谢娘娘。”
阿虞出宫时撞见了江晏行,他脸上人皮面具已有褶皱,可见他也快离宫,该新皇登基了。
阿虞同江晏行也算同甘共苦了两世,出于恶毒反派的惺惺相惜。
她问着,“离宫后,你要去哪?”
男人一如往常平静,淡淡道,“我的容颜仍旧是巫师的,继续在这朝中混个闲散官职。”
阿虞自是不信,她早有听闻丽妃有意将贤贵妃同江鸿贬为庶人,沦为乞丐,终日要饭。
这于丽妃而言,许是已足够解气。
可于江晏行而言,这远远不够。
她不是死缠烂打之人,对旁人之事也并无兴趣。
他既不愿实话实说,阿虞莞尔笑着,“既不离京,日后见面的日子颇多。”
此话,便算是告了别。
……
“姑娘,陆衡之不吃不喝已有三日。”
阿虞百般无聊地翻着话本子,故事无趣,她正不知怎么解闷了。
她弯唇笑着,自宫变后,她好似未怎么理会过他。
那日,他手里握了磨着尖锐的碎石子,若不是她清楚他那几分心思,只怕是真要与他同归于尽了。
阿虞支着下巴,笑颜如花,“蠢货,他不吃你不会硬塞吗?”
小厮微点头,巴结讨好道,“奴这就去办。”
阿虞慵懒闲散,打着哈欠,没几日叶玉也要来此了,到时陆衡之若在白月光面前,落魄至极,定是会觉得屈辱。
她笑着,问着,“富贵今的饭吃光了?”
富贵是阿虞养的一条狼狗,体型庞大,平日里食量大些。
可厨房有几个厨子甚是欢喜富贵,总是要多喂些,富贵吃不下,狗盆里总是要多剩下来些。
小厮摇头,“今剩的还没来的及倒。”
阿虞笑盈盈的,“你去拿上,再去寻十三来。”
十三是她买的奴隶,少年失了记忆,武艺高强,容貌俊秀,芝兰玉树,很是忠心,深得阿虞欢喜。
十三规矩跟于阿虞身后,阿虞手持玉扇,轻轻扇着风,她饶有兴趣同小厮道,“你将富贵饭的藏起。”
小厮规矩照做。
阿虞好些日子未见陆衡之了,他消瘦不少,肤色极白,可惜仍旧俊美无涛,反而更多了几分仙风道骨的神仙气。
陆衡之低垂着眼,声音很轻,“你来,我也不会吃这饭。”
阿虞微挑眉,耐着性子道,“那你要怎么才吃呢?”
男人眉眼泛冷,死盯着她,“你说呢?”
阿虞忍不住笑,“我原想着给你次机会。”
“可惜,你不珍惜。”
阿虞眉眼弯弯,轻声道,“照我说,吃饭只需张嘴即刻。”
“你不愿自己张嘴,那就由旁人帮你张这个嘴。”
十三明白主子意思,他缓步走向前去。
那小厮人也机灵,将富贵吃剩的狗食急忙呈上。
阿虞还寻人搬了椅子,“我看着你吃。”
碗里放着的是几块生肉掺杂了稀饭,臭味熏天,哪怕是远远看一眼便已觉得让人胃里泛酸。
她没把他当人看。
陆衡之茶色眼眸如滩死水,他筋骨尽废,这些日子受过责打的伤势未好全,浑身使不上半分力气。
身后男人死死地扒开他的嘴,眼前的小厮拿着汤匙欲要塞入他嘴里。
陆衡之眼眸微红,死咬着唇瓣,手上青筋凸起,拼命挣扎束缚,却挣扎不脱。
下唇咬着鲜血淋漓,疼得额上滴着汗珠,乘着狗食的汤匙碰着他唇边,男人硬掰着他的嘴,那碗生肉饭喂入嘴里。
酸臭味扑鼻,陆衡之如玉的脸苍白如纸,胃里翻江倒海,却被一勺接着一勺抵在喉咙里,硬生生被逼着吞咽。
那碗狗食见底,阿虞微弯唇,轻笑着,“你今倒是为咱们府上节省了开销。”
“日后,富贵剩的饭,皆由你来吃。”
她语气轻飘飘,像是随意说句今日早饭吃些什么般简单,人与狗共食,滑天下之大稽。
陆衡之眼眸死寂无光,双腿发软,无力跪于地下。
他眉眼微垂,修长白皙的手指探进嘴里,却什么也未吐出来。
阿虞笑笑,“富贵能吃的东西,你为何吃不得?”
陆衡之身形微僵,抬眸看着阿虞。
她神色如常,丝毫不觉此话有何错处。
陆衡之近似病态笑着,甚至趋近疯魔了。
男人眼里雾蒙蒙的,他喉咙微动,声音微弱,“不就是,想让我去死吗?”
阿虞微挑眉,笑着看着陆衡之。
男人茶色眼眸平静如水,微微弯起嘴角。
他脚步踉跄,费力站起,折下桃花树的树枝。
树枝被劈成小节断,很是尖锐。
他眼眸低垂,修长白皙的手微抬,握着树枝。
男人笑着,笑声突兀吃,自那日逼宫后,他已无回天之力。
活着只会受辱,如前世般,受尽她的奴隶,折磨。
陆衡之苍白如纸的脸上绽放着诡异的笑。
他将树枝抵向脖颈,眼底蚀骨恨意不减分毫,“再有来世,我定会将你千刀万剐。”
阿虞微挑眉,静静看着他。
陆衡之微抬树枝,在狠狠插入脖颈之际。
手却无力瘫软,宛如失了双臂,酸痛无力,已无半点力气。
树枝掉落于地,陆衡之眼神微颤,身形微僵。
他肩膀发抖,久久不敢置信。
他眼神慌乱,手恢复了些知觉,他急忙拾起树枝,又试了番,依旧是同方才那般使不上力气。
阿虞耐心地看着他,她原以为陆衡之能隐忍她几日折磨方才自尽。
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