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新来的邻居
季言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时候回到家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麽回到家的。闭上眼睛,就会浮现出叶千依流泪的画面,心中陡生一阵痛楚。躺在床上,心里充满了深深的自我厌恶感。明明非常看不起她,却看到她的眼泪,又觉得特别心疼。他的本意并不是想伤害她,只是话一出口,就变成了这样的局面。即使叶千依再怎麽好脾气,这次恐怕也不会轻易原谅他。
这边叶千依回到家,走到门口,慢吞吞地掏出钥匙开门,心里有一种酸酸的感觉。不算是生气,只是感到难受,觉得自己被伤害了。
“你好。”一声温柔沉稳的男声从身後传来。
叶千依惊讶地回头,只见一身运动装的男子正站在她身後看着她。他有着黑亮垂直的头发,不粗犷的眉,高挺的鼻梁和削薄的唇,脸部轮廓流畅。特别是那双平静的细长黑眸,似乎能看穿人心。这是一位外貌和身材都属上乘的男人。
叶千依从未见过他,有些疑惑,手指不知所措地握着雨伞,不自然地往後退了一步,但还是礼貌地问道:“你好,请问,有什麽事情吗?”
“你不要害怕,我刚搬来,是个律师。”男子看到她下意识的举动,微笑了一下,眼睛在笑的时候染上了几分安静与儒雅:“我叫严谨,严谨的严,谨慎的谨。”说着,他拿出自己的名片,走上前保持了一些距离,伸出手把名片递给她。
严谨,这个名字确实很好。
“刚才你们说的话我听到了一些,你们的声音太大了,而且,你们吵架的时候门没有关……”严谨安静地陈述着,眉头都没有动一下,语气中不带丝毫复杂的情绪,只是平静地说着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这让叶千依放下了心,感觉不那麽窘迫或者难以接受。
“我是律师,如果你有任何法律上的问题,可以随时来问我,我就住在你隔壁。如果你是受到欺负了,希望你可以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和家人。”严谨轻声说着,一边观察着叶千依的脸se。他不喜欢多管闲事,也不担心她会因为那些伤人的话而想不开,但作为律师的职业素养还是让他多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严谨的话让叶千依心里有了些暖意,心中的难过也不禁少了很多:“我……没关系的,他也不是有心的,谢谢你的关心。”
叶千依有些抱歉,,极度的不耐烦,不愿意再听他们说这些:“我打扮成这样怎麽了?我有什麽配不上严谨的?”
话说到这,程汐颜也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好,於是放缓了语气说道:“我们之间只是单纯的我不喜欢他,他不喜欢我,y把我和他绑在一起有意思吗?”
退了这门亲事,严谨父母或许不一定会接受叶千依,但是不退这门亲事,严谨父母就一定不会接受叶千依。想到自己可能会成为他们感情中的阻碍,程汐颜简直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转眼间已是冬季,大雪已下了两天,今天早上才停,到处白茫茫一片,连树上都是厚厚的一层积雪,路面的雪已经被碾压成冰,不远处有环卫工人正辛勤的清理着。叶千依提着菜往回走,寒风袭来,她感觉有些冷,赶紧裹紧了围巾。最近严谨的脸se总是有些沉,叶千依知道他肯定有心事,但是尽管如此,对她依旧很温柔,面面俱到,丝毫没有因为心事就忽略她。严谨接手的官司十有会赢,所以应该不是工作的原因吧,叶千依思索着。
叶千依回到家,把菜放进厨房,洗乾净了手就开始收拾食材煲汤,天气太冷,所以给严谨清炖了萝卜羊排汤,放了一点白胡椒。今天严谨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进书房。
“严谨,累吗,休息一下吧。”叶千依见他久久的不出来,便进了书房劝他。严谨正坐在书桌前整理资料。叶千依忍不住疑惑的问道:“严谨,是工作上出了什麽事吗?你这几天脸se都不太好。”
“是,但是也不全是,抱歉这两天让你担心了。”严谨看着面前的文件:“我上个月确实接了个案子,证据充分,当事人意愿明确,明天就开庭了,百分之百胜诉。”
“那很好啊,有什麽问题吗?”叶千依有些疑惑。
严谨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她丈夫不同意离婚,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纠缠她,具t的情况我不方便和你透露。”
叶千依点点头表示理解:“那她怎麽不报警啊?”
严谨叹了口气,眉头微蹙,手指握紧钢笔:“为了孩子。”
是啊,父亲有案底会影响孩子。叶千依顿时也觉得很无奈。婚姻存续期间,有一部分极端偏执的男人会家暴威胁恐吓妻子,对妻子进行心理乃至人身伤害,而这部分的受害者往往为了孩子忍气吞声,把苦水都往肚子里咽。所以那些施暴者才会那麽的有恃无恐,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妻子。更有甚者,施暴者暴力的拳脚会导致妻子不敢报警,不敢提离婚,因为报警或者提离婚就等於更严重的暴力伤害。施暴者之所以被称为施暴者,是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根本不配被称为“丈夫”。
他接的这个官司中的妻子,就遭受过严重的身t伤害,忍无可忍提出离婚,等待开庭的这段期间也一直被威胁,那个男人扬言要杀了她全家。严谨建议她报警,她为了孩子的前途一再拒绝,严谨很无奈,但是他没有办法,他总不能b着她去报警。
“其实这段时间我不开心不全是因为她的事。”严谨坦言,他满心的郁闷,其实他也早就想和叶千依聊聊。“千依,你知道我为什麽会想成为一名律师吗?”严谨苦笑,低头扶住额头。叶千依见严谨想和她倾诉,认真的说道:“你说,我听着。”
严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阵,随後慢慢的开口,把那年让他极度难过的事情娓娓道来。“我小的时候父母很忙,一年见不到几次面,他们总是给我请一堆的老师和保姆,林姨就是其中一个,她照顾我的生活起居。”
“林姨有个丈夫,是个酒鬼,不务正业,不知道哪来的自信,总是觉得林姨不识字,没文化,配不上他。”提到那个男人,严谨嗤笑道:“实际上他才是没用的那个人。”
“有钱就拿去喝酒,喝完就疯了一样的打她,用砖头打她的头,用碎了瓶身的玻璃瓶口往她身上扎,用木板凳往她身上砸,板凳砸碎了,就用板凳腿继续打……”
“几乎每隔三个月,她都要请一次不长不短的假在家养伤,她不敢提离婚,她报过一次警,但是警察说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们管不着。”严谨说着,身子有些颤抖,手握成了拳头,眼神里都带着怒气。
叶千依听到这里已经於心不忍,眼泪掉了下来。nvx天生力量的悬殊导致她们在婚姻中本就处於弱势群t,男人故意的伤害她们根本反抗不了。
“再後来,那男人酒後失控砍伤了她,她挣扎着从家里跑了出来才幸免於难,看着满地的血终於醒悟,提出了离婚。”
“那男人的律师说是她故意言语激怒挑起的战争,那男人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才失手伤了她,把责任撇了个乾乾净净。”说到这里,严谨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其实,根本就是故意杀人未遂,喝醉了酒竟然也能成为逃脱罪责的藉口,无意识的情况下也能想起来拿刀砍人,真是笑话。”
确实很好笑,严谨的眼中笑出了泪,笑出了恨。叶千依心里也很难过,心口堵得厉害,已经有了丝丝不祥的预感,再开口时声音也带着几分沙哑:“那……她现在怎麽样了?”
空气凝固的一瞬间,严谨的泪水落下:“她自杀了。”就在法院判决的当天,毫不犹豫的从十五楼一跃而下,没有再给别人拯救她的机会,也没有给自己一丝生还的可能。窗外的雪无声的肆nve着,和那天她身下刺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