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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蔡逯说道:“你们俩先聊,我去做饭。”

灵愫却掣住他,“不急。”

见此场景,褚尧一口老血哽在喉间,差点呛死自己。

他的声音哑了下去,“我同意分手了吗?”

他看向灵愫,“你这是背叛。”

锅里的水已经快烧开了,水泡咕嘟的声音明显比先前更激烈。

蔡逯想速战速决,便抬起胳膊,把木铲柄头抵在褚尧身上,将他推远。

蔡逯说:“她是分手不需经过你同意的人。这点,你是明知故问,还是她从没跟你提过?”

灵愫想了想,“确实没提过。不过不要紧啦,褚大夫心里一清二楚。”

蔡逯转眸看她,嘴角压着一抹调侃的笑,“看来我在你这里还是很不一样的。很多狠心话,你只跟我说过。”

可能宿命论是真的有一定道理吧,冥冥之中,许多话,许多事,都会在某一时刻,回旋镖似的扎回自己身上。

夏日时,褚尧毫无察觉地推开屋门,发现被甩的蔡逯站在对立面,忿忿不平。入了秋,蔡逯心情愉悦地推开屋门,发现被甩的褚尧站在对立面,黯然神伤。

而她,始终冷眼旁观。

褚尧原本是想跟她单独聊聊,但她硬把蔡逯拽来,断了私聊的机会。

仅仅是一夜未见,褚尧看上去就憔悴很多,发丝略显凌乱,眼里带着血丝,胡青爬上了下巴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上门乞讨的流浪汉。

她说:“褚大夫,要不你回去先歇息吧。”

蔡逯搭腔说是啊,“看你这样,也不像是愿意进屋吃饭。”

这一男一女,你一言我一句地好生相劝。

落在褚尧眼里,这般场景荒唐得像一场梦。

现在他们俩恩爱得那么自然,那他褚尧算什么?

他配合她的癖好,付出精力和真心去讨她欢心,把所有的第一次都交付给她,那他做的这些算什么?

在她始终云淡风轻的神情中,褚尧终于明白了。

他不过是她用来驯化蔡逯的一个趁手的武器罢了。

他不过是她用来发泄情绪的一个被用熟的玩具罢了。

倘若再来质问,那他就贱成了一滩烂泥。

褚尧对自己说,别那么贱。

人一贱,哪怕占理,也显得像在不要脸倒贴。

所以最终,他只是转身走了。

没有放狠话,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时被甩的他,倒跟从前的性情有些像了。拉不下面子,放不下尊严,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把褚尧“气”走后,蔡逯暗自松了口气。

灵愫践踏他的心,他也不可避免地践踏了褚尧的心。可是没办法啊,爱本身就是一件自私的事。

蔡逯心尖酸涩,掐了掐手心装若无其事,“我去做饭,水烧开了。”

灵愫打了个哈欠,“我很困,先回屋补一觉。你跟阁主先吃吧,不用等我。”

说完就回了屋,关上了门。

阁主……

蔡逯这才想起,眼下院里还住了个阁主。这几间屋紧挨着,隔音不好,昨晚闹得动静那样大,阁主一定听得很清楚。

蔡逯去换了身干净衣裳,再出来时,阁主正好也推开了门。

俩男人抬眼相望。

这世上最大的谎话就是“男人没心机”。

五更天时,阁主拔掉耳塞,摘下眼罩,起来悄摸冲了个澡,又把头发擦干,抹上发油,每根发丝都梳得柔顺齐整。洗漱完,他胡茬刮了,换了身既显身材又显气质的长衫,甚至还风骚地熏了会儿香。

而蔡逯也不单单是只换了衣裳,他还迅速冲洗,刮胡梳发,老道地将自个儿包装成一位春风得意的公子哥。

不同于阁主的是,蔡逯没有敷粉去掩盖那些巴掌印、吻痕、烟灰烙印等。

巴掌印已经变得很浅了,像猫挠的,从脸侧挠到下巴颏。脖侧的印记更是明目张胆,几个不均匀分布的红果果,中间夹带着一个唇印。天知道他冲洗时有多小心翼翼,才没把这枚可贵的唇印冲掉。

他故意把这些露出来。

本质上,他不过是条被灵愫踩着的狗。但凭靠着这些印记,他可以耀武扬威,在其他狗面前高一头。

阁主打扮,是给灵愫惊喜。而蔡逯打扮,则是明晃晃地朝阁主挑衅。

狗这种东西,对主人忠诚,不代表对同类也友好。

蔡逯把几盘菜端到桌上,“她在补觉,先吃吧。”

阁主扫视着这一桌菜,皱了皱眉。

“春初早韭,秋末晚菘。如今不过才刚入秋,这时的菘菜还是嫩秧苗,配着粉条炒,不适合吧。”

阁主憎恨地剜着那盘菘菜炒粉条,仿佛是把菘菜当成了蔡逯,讽刺着:你手段太嫩,跟她不合适!

蔡逯却挂上个得体有礼的笑容,“江南一带地气湿润,蔬果丰富。这菘菜,是由我名下一家万顷蔬果园加急送来的,口感绝对是上上乘。”

蔡逯把这盘菜朝阁主那边推了推,一语双关:“你尝尝,不会让你失望。”

见阁主没动筷,蔡逯又道:“噢,我忘了。最近杀手阁的资金周转是不是出了些问题?想必阁主为这事忙得焦头烂额,受了不少罪吧。人一忙起来,的确是万事顾不上。所以没听过这世上还有好菘菜,倒也正常了。”

说完,他又拿乔般地叹了声气,“都说人穷志短。穷人连片好菜叶都不曾吃过,又怎会知道好蔬果的味道?”

阁主又瞥向那一锅老母鸡汤。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你把我养的那只下蛋母鸡炖了?”

蔡逯无辜地摊摊手,“谁让这鸡一直扯着嗓子叫唤,真是摆不清自己的位置。”

阁主瞪着他,脸色愠怒:“你把母鸡杀了,那以后还怎么给她煮新鲜的鸡蛋吃?”

蔡逯回:“新鲜的鸡蛋,菜市场里多的是。”

阁主嗤一声,说你懂什么,“你才跟她相处多长时间,自然是不知道,她亲口说过,她就喜欢吃这只母鸡下的蛋,别的蛋她吃不惯。”

蔡逯回得了吧,“朝夕相伴,相处的时间长又怎么样。母鸡不还是母鸡,不还是待在鸡窝里吃喝拉撒?人家下的蛋这么好,那也没见你给人家疼成心肝宝贝啊。”

他又继续说了一连串的话。

“‘她亲口说过’?难道人的口味就不会变?噢,有时可能确实不会变。譬如都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了,某人在她心里,却还只是个‘朋友’。”

“所以看吧,朝夕相伴又怎样,到头来,也仅仅只是个朋友。她有那么多朋友呢,难道某人就确信,你就是朋友群里最特殊的那一个?”

阁主笑得阴冷,“朝夕相伴,虽关系浅薄,但胜在日久天长,过得有盼头。今朝是朋友,兴许改日便是情人,后日就是夫妻呢。”

他剜了蔡逯一眼,“再好的良顷,遇上天灾,也会变成荒地。再有钱的富家,遇上人祸,也会人去楼空。靠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上位,即便得了荣宠,也会因关系不稳,风光转瞬即逝。”

阁主说:“换做是你,你是会选短暂的荣宠,还是会选长久的相伴?”

蔡逯面色一僵。

这番对话就是把矛盾往明面上说了。

俩人都对彼此做过调查,都知道彼此的痛处在哪里,所以就死死往那痛处戳。

关系稳定,但始终恋人未满。倘若越出“朋友”那条线,不知会不会陷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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