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阮临楠这几天一放了学,就往医院跑。
但是沈清远的状态似乎是不太乐观,听自己的爸爸说,沈清远在这几天已经进了三次急救室了,现在哪怕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额头上的温度似乎也没有下去。
阮临楠伸出了自己的手,摸上了沈清远的额头。
是阮临楠刚刚把自己的手指放上去都会觉得烫的地步。
阮临楠坐在病床边,看着此刻安静带着呼吸机,紧闭着眼睛的沈清远,嘴巴一扁,又有点想哭了。
他把自己的脑袋凑的近了点,对方身上那熟悉的青草味此刻阮临楠已经闻不到了,只能闻到陌生又冰冷的消毒水味。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沈清远的额头,阮临楠超小声地对着他说:“你好好休息,等你醒过来,我给你送一只超级大超级软的熊……”
可是沈清远安静地躺着,没有任何反应,阮临楠又觉得难过,最终眼泪水在眼眶里凝成一团,“啪嗒”一声落在了沈清远的手指尖。
沈清远的手指蜷缩了一下,终于有了些反应。
阮临楠没有发现,只是牢牢地握着对方的手指。
“不能让你这样被欺负,……我。”阮临楠瞪大了眼睛,似乎是忽然被噎住了,他想放什么狠话,但是最后阮临楠都没想不出来到底要有什么说辞,最后阮临楠恶狠狠地说,“我让外公给你报仇!”
沈清远依然双眼紧闭,随着阮临楠的话,他的头似乎动了一下。
就好像是听到了。
米卢沉默地坐在房间的中间,而他的两个父母就坐在他身边安静坐着。
说是安静其实并不正确,他的父亲胸膛上下起伏,显然是气得狠了,此刻正缓和自己情绪。
而母亲则是轻轻地拍了拍父亲的后背,用温柔的动作努力让对方消气,并且时不时用责难的目光看向米卢。
半天之后,那位父亲才开口说道:“原本,家里就不指望你能有什么出息,只要能够老老实实长大,读个普通书,当个普通人就行了,结果你现在给我们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他怒气未消,伸出手,手指都快要戳到了米卢的眼睛里:“你和那个同学是什么关系,人家认识你吗?你就跑去推人家?要不是你哥哥告诉我们,我现在都在蒙在鼓里!”
米卢沉默着不动,只是漆黑的瞳孔在听到自己“哥哥”这个称呼的时候缓缓向上移动,望向了自己的父亲。
看到米卢这样的表情,他的父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从小就是这样,不服管教。
于是米卢的父亲迅速给了米卢一个巴掌:“你还嘴硬?!”
“这么下去你连毕业都完不成的,你知道很有可能会坐大牢的吗?”
就在这个瞬间,米卢家里的大门响起了终端读取的声音,接下来,卡布诺,也就是米卢那位政坛笑面虎哥哥从房门外进来。
只是看到卡布诺的脸,米卢的父母脸色就变得好看了不少。
这位让米卢父母无比自豪的大儿子伸出手轻轻地拥抱了一下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之后便露出了笃定的笑容,轻而易举地便能够安抚对方的情绪:“没事的,米卢不会毕不了业的。”
“……真的可以吗?”米卢的母亲露出了担忧的表情,“那个阮家不是说在追究这件事吗?”
“真的没关系。”卡布诺笑道,“他们是想追究,但是没有证据,幸亏那个游泳池正在翻修,里面的摄像头也没法正常工作。”
“而且还有个精神病患者跑进去了,无论是谁都会觉得是那个精神病做的吧。”卡布诺把自己抹去摄像头和沈清远的事情一笔带过,“这样弟弟就安全了。”
卡布诺的母亲这才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对着卡布诺说:“太好了太好了,这样米卢就安全了。”
她笑逐颜开,转过头看向了自己的小儿子:“米卢,还不谢谢你哥哥?这次全亏了他。哎,哪一次不是靠了他。”
“还不快谢谢你哥哥。”
“哎,我们也不指望你和哥哥一样这么有出息,你就普通上个学就好了……”
这么多年频繁出现在米卢耳边的话此刻如同魔音贯耳,嗡嗡地在他耳边好像巨大的蝇,米卢二话不说再一次迅速站起了身,转身就沉默地向着房间里走。
“米卢,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还不向你哥哥道谢。真是的,以前就是这样,随便说上两句就不高兴……”
“我怎么有这么不听话的孩子。”
“没事,米卢只是年纪小,以后长大就会听话的。”这是他哥哥布尔诺的声音。
“那他听话的时候难免的也少了吧……哎,你这么晚才回来已经是工作辛苦了吧,不要提他。”父亲似乎也缓了过来,现在充满了对小儿子的不喜欢,他很快把话语转移到了寄予厚望的大儿子身上,“想吃点什么吗?我去给你拿。”
米卢重重地将自己的房间门关紧了。
阮巍彦今天一清早就被自己的母亲拉了起来,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讲,而且还要避开自己的父亲。
昨夜一直在调查自己弟弟落水事件的阮巍彦双眼都挂上了黑眼圈,听到自己母亲的这幅说辞,便将自己的目光移动到同样站在自己身边,一脸懵懂的弟弟身上。
看到对方显然是吃好喝好,小脸红润,溜光水滑的模样,阮巍彦先是气愤地捏了一把阮临楠的脸,然后翻着白眼开始说道:“让我猜猜,不让爸知道的事?老爸的生日——不对,那还有三个星际月。结婚纪念日?那还有五个星际月,订婚?那更早,刚刚庆祝过……”
他掰着手将自己知道了父母纪念日都过了一遍,最终今天的确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最后他警惕地看向了自己的母亲:“该不会是你们相识多少天,或者第一次约会多少天这种无厘头的纪念日吧!”
不是阮巍彦不配合,实在是这种类型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他可实在不想为自己爸妈第一次合租纪念日劳心劳力。
冯娜·凝一手指敲在了自己大儿子的头上:“什么叫做无厘头的纪念日?”
她双手叉腰,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得极为严肃:“这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宝贵的回忆!”
然后这位已经年过四十,拥有两位孩子的母亲如同小孩子一样嫌弃地看向阮巍彦:“你现在还小,不明白很正常,等你以后有伴侣了就会知道的!”
单身狗的阮巍彦不能体会冯娜·凝的快乐,于是嘴上便说道:“啊是是是。”
“那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连老爸都要瞒着?”
冯娜·凝忽然沉默了:“今天我要带你们去一个地方,见个人。”
“嗯?”难得看到自己母亲这么严肃的阮巍彦愣了一下,然后看向自己的弟弟。
奇怪的是平时对于这种奇怪活动都颇为捧场的阮临楠这次一言不发,甚至还主动拉住了阮巍彦的手:“我们走吧。”
行,走就走吧。
阮巍彦不觉得会有什么大事。
总不能自己老妈忽然告诉自己,家里和皇室沾亲带故吧。
下一秒的阮巍彦:“……”
“你是说?”阮巍彦艰难地消化着这个巨大的炸弹,觉得自己的嘴角都在跟着不停地抽搐,“你是说这个老人是我的外公?”
冯娜·凝安抚地抚摸了一下自家儿子蓬乱的头发,慈爱道:“是啊,快叫外公。”
“甚至他还是公爵?”阮巍彦还没有从这个冲击里缓过来,转头看向了这面的这位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