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老林家的家风
兜中有款，两人自然不会再骑自行车回程。搭上去镇里的班车，到达时已到中午，两人在镇上随便吃了碗拉面，然后坐上了前往上店的三轮车。到了上店，正是太阳正烈，两人顾不上炎热，沿着蜿蜒的山路朝着刘山村走去。好在自打小上学时，他们就长期在这条路上奔波，几公里的距离倒难不倒他们两个。等他们到达村口，已是下午三点。不说从省城到县城的几小时车距，就是从县城到林枫家也得折腾好几个小时，不得不说交通的确是局限发展的要素。一件商品，从省城运送到这里，卖出去自然便宜不了，像林枫这样从省城拉回来的货才卖出一倍的价钱，已经算是很厚道了。两人在村口分别，然后各自朝着自家走去。太阳稍和，此时正是外出做事的时候，但是林枫却罕见的望见自家老子坐在门口，一个人抽着闷烟。林枫正准备询问出了啥问题，屋内就传来母亲王桂花的声音。“被数落几句怎么了？大嫂的话是不好听，但是走的时候还不照样借了2000块钱？你去向你兄弟借试试，看看他还愿不愿意借钱你。”在一连串的噼里啪啦声中，林枫很快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原来王桂花今天带着林坤回了娘家，在家境殷实的大舅家说出借钱后，林枫那位厉害的大舅妈估计说了不少俏皮话，这不，林坤连饭都没吃，气鼓鼓的回来了。林枫笑了笑。这年头，谁家都不好过，倒也不是大舅妈势利，林枫知道，她也就是一张嘴。再说就算大舅妈咋地，大舅对家里还是不错的，去年林枫大学的时候大舅还偷偷塞给自己两百块钱。说来说去，只怪家中太穷了，有时候人家不是不借钱，而是担心借出去之后啥时候能收回来。王桂花正在屋内拿着一把刀剁猪草，望见进屋的林枫，冷声道：“出去这些天也不知道回来，你在家中帮着干些农活不行？别以为读了几句书就伺候不得土地了。”林枫尴尬笑了笑，然后掏出口袋里的1000块钱。王桂花放下手中的菜刀，惊喜的道：“腊肉带给顾老师了？”林枫点了点头。王桂花接过林枫递过的1000元，感慨的道：“咱们这次可欠顾老师好大的人情了，就是亲戚之间也不一定能借到这么多。”说完，王桂花示威般的看了林坤一眼。林枫道：“妈，这不是我借的，而是我与李明一起挣的。”“挣的？”王桂花的声音陡然拔高。“你是前天脑袋摔坏了吧！你两天时间能挣到1000块钱？”林枫道：“真是我挣的。”王桂花站起身来，朝着林枫的头上使劲的甩了一巴掌。“你该不会是不学好吧！”林枫摸了摸有些生痛的脑袋，不明所以的望着情绪激动的王桂花。“我告诉你，我和你爸辛辛苦苦将你们姐弟俩送上大学容易吗？你可千万不能不成人，你看上店村的王二狗，这些年的确弄了不少黑心钱，但是这次呢？恐怕得吃枪子。”王桂花怒其不争的望着林枫，眼泪哗啦啦的就掉了下来。望见王桂花这个样子，林枫急了。“妈，我这个钱是做生意赚来的，我才不会做犯法的事情呢，你不信去问问李明。”王桂花擦着眼泪狐疑的望着林枫道：“你们两个鬼娃子能挣这么多的钱？钱什么时候这么好赚了？你大舅开那么大的店一年都挣不了多少钱。”林枫上前拉着王桂花的手，简略的将这些天的经过说了一遍。王桂花犹不相信的道：“那照你这么说，一个月得挣万把块？”林枫认真的点了点头。坐在外面抽闷烟的林坤走了进来，道：“你去问问达子不就知道了，说不定李明跟着他老子滚了一年，学会了生意经也说不定。”
王桂花点了点头，然后紧张的将钱送去房间锁好。林坤望着儿子，小声问道：“做生意真的这么赚钱？怪不得都说你表叔一年挣十几万。”林枫思索了片刻然后道：“应该是真的吧。”他与李明算得上是小打小闹，李达则是有组织计划的开设卖场，估计一年还不止这个数。林坤扔掉手中的烟蒂，满脸憧憬道：“你说我这次跟着你表叔出去闯，会不会也能学会做生意。”还不待林枫回答，放好钱从房间走出的王桂花怒道：“就你那样还学做生意，你不被卖场的婆娘掐着吃了就算不错了。”望着王桂花怒气冲冲离去的样子，林枫哑然失笑。林坤再次没有讨到好，气愤愤的来到门口坐下，生着闷气。林枫来到厨房倒上一杯凉茶，咕噜咕噜一饮而尽。刚走出门就看见洗衣服回来的姐姐林丽。林枫连忙帮姐姐晾晒衣服。“小枫，要不我真不读了，慧子说了，她们那个电子厂一个月工资有一千多呢？”林丽一边凉衣服一边小声的对着林枫道。林枫一愣，随即坚决的摇了摇头。“祸是我闯的，要是不读书也肯定是我。”林丽急着道：“那怎么行，你考上汉大多不容易，我只是二本，估计出来了也不一定能找到更好的工作。”想起这些天笼罩在家中的愁云，爸妈之间经常爆发的斗嘴，林丽更加不忍了。林枫朝着姐姐笑了笑道：“你放心，我会想到办法的。”望着弟弟的笑容，不知为何，林丽心中变得踏实了起来。正在两人窃窃私语时，林枫的爷爷林正德走了过来。他望着坐在门口的林坤，然后探头望了望屋内。“桂花呢？”林坤气道：“出去了。”林正德望着满脸哀怨的儿子，怒其不争道：“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就整天被媳妇压一头呢？”林坤瘪了瘪嘴，对着地上吐了口痰，犟着扭过头去。“你兄弟在家多爷们，你这做哥哥怎么就带不好头。”林坤恼火道：“还不是我家穷，她娘家富裕。”林正德呸了一声道：“桂花来咱家时可不穷，我可是帮你起了三联新房，当时他们王家瞅着咱们家中有山不缺柴火，可是拒绝了乡里好几家的提亲。”林坤梗着脖子道：“柴火现在可不值什么。”林正德望着受了一天委屈的儿子，气得直跺脚。“那些年在王家面前硬气时也没见你多能耐，当家的在家还是要一些王法的，你别堕了我林家的家风。”林坤低着头，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林正德的话。林正德望着林坤的样子就来气，只是想着大儿子这整天水深火热的，做老子的心中终究是有些憋屈。他不好在媳妇面前说些啥，给儿子壮壮胆还是很有必要的。正在这时，传来一阵呼喊声。“老头子，死哪去了，你放的什么牛，都跑到田里去了。”林正德打了个激灵，连忙慌乱的小跑离去，临走时的神情却有些尴尬。林枫与林丽两人对视一笑。老林家的家风，哎！传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