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硬那就亲软
“……我想回家洗澡。”
“那我们从这边的门回也好。”
堇不动声色地挡住了滑梯那端的出路。
季怜羞赧无比,现在归心似箭,根本没心思在这里多待,捏着手机就往堇指的侧门小道上走。
丝线散去,角落的秋千安静地恢复原样。
“看准了,瞄这里,一枪崩进我的脑门里,你才能全身而退,明白?”
午夜死巷的巷尾,下水道里腐臭横生,垃圾桶堆积出恼人的恶臭,一切都在磨损着人为数不多的耐心。
中年男人慌张地举着枪面对着距离他不足十米,样貌看起来只有十七岁左右的少年。
手无寸铁的他挑衅地对中年男人伸出手,指的却是少年自己的脑袋。
“你他妈的……别过来,老子真的会开枪!”
“开,瞄准些,我穿着个防弹衣正难受,你可得瞄得再准一些啊。”
少年一副信步闲庭的模样,仍在持枪男人的威胁中步步逼近对方。
“别逼我!别过来!我他妈说了你别——”
砰——
枪声惊扰了夜色。
中年男人的手臂上多出一个鲜红的弹孔,子弹穿透他的手臂后一头扎入了他身后的垃圾桶堆,甚至炸出几只逃窜的小老鼠。
剧痛中,男人捏不住手中的枪,仓皇倒地,这才瞥见了少年身后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人身影。
“能抓就别玩,绑了。”
收了手枪的喻蓝走上前,毫不客气地踹了戒一脚。
被踹的少年亮出手铐,几乎是男人一眨眼的功夫就从这数米的距离闪到他跟前,哐哐两下把人扣起,移交给了巷头姗姗来迟的蹲点刑警同事。
两人行至巷口,喻蓝忽然拍了拍戒的肩膀:“斜对面那家烧麦还没关门,我去买几笼犒劳兄弟们,你先跟羁押车回去?”
“不要,我肯定等你一起回去。今天我一个人把他堵到这里是不是立功?立功了是不是有奖励?”
喻蓝一见戒那副闪烁着期待光芒的眼神就知道他在做什么邀请。
“喻队,小戒!你俩可太有能耐了,喻队,你这弟弟在这种小巷子里追人就跟开了赛车一样,我看我们是跟不上一点!抓了这厮今晚兄弟们都能睡个安心觉了。”一旁处理好人犯的刑警走上前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年轻人是这样的,很有干劲。小周,我去马路对面买个夜宵,你们先回。”喻蓝点了支烟,撇开两人径直走向烧麦店。
“我就在这等我姐,周哥你先回吧。”戒就这样站定在巷口掏出手机,顺便对身边的同事挥了挥手。
被唤作“周哥”的男人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喻蓝和喻戒,刑事科默契最好的两姐弟。明面上是姐弟,实则毫无血缘关系。喻戒是喻蓝在路边捡来养大的孩子,这是警局内流传的故事版本。
喻戒和他的书面年龄分明都是二十五岁,他却还是一口一个“哥”地对着同龄人们喊。
这个男人的外貌就好像被时间定格了,看着不像二十五岁年纪轻轻就立下许多功劳的优秀刑警,更像是个……乳臭未干的高中生。
他喊谁哥看着都不奇怪,但喻戒立的功越多,大家也越受不住,都快被他喊得老脸一红。
而且,喻戒还是个警局内人尽皆知的重度姐控。
他黏喻蓝黏得就像一条家养大狗,办公室的晋升不要,老前辈的提拔不要,就非得黏在喻蓝手下当她的警犬。
毕竟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弟,如此亲近的关系不是没被同事们八卦过。
喻蓝在警局内外追求者都不少,只是很少人敢主动出击,因为没人想吃冰山美人的冷脸。现今三十岁的喻蓝自她十年前的未婚夫死后,一丝处对象的情况都没有。
入职晚的小周只觉得,喻队长是真的痴情,放着眼前这么好的良人不要,非惦记着入土的死人。不止他这么觉得,不少同事也如此认为。
不过看眼前捏着手机满脸期待地等待着喻蓝归来的喻戒,小周心想,搞不好依这小子的韧性也不是没说法。
同事和便车都散了。
戒还在搜索引擎上抠字。
——给暧昧期的对象送礼物时推荐的浪漫场景与台词。
这桩案子告一段落,马上就是他和喻蓝的休假,他现在期待得浑身细胞都在叫嚣爽得飞起。想和喻蓝疯狂地滚一天床单,然后把她拉出去设计一个浪漫场景递戒指告白。
成功是失败之母,去年失败今年继续,继续到成功为止。
要不边肏边告白吧,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她那么喜欢自己的尺寸和床技,在那种时刻一定很容易嘴软。
戒还在脑内做着甜蜜幻想,忽然一阵凭空袭来的恐惧感掠过心头。
他几乎瞬间就被这样不同寻常的恐惧滋味震慑出了魔眼。
栗色的瞳孔外圈镶着一个半圆的红环,这便是b级恶魔的回路。
有什么东西在巷道深处等他。
戒收了手机,一步步朝着黑暗中走去。
越是靠近,恐惧感越是深沉。
这是来自同类的威胁,是危险的讯号。
戒只是走了这么几步,手心就已经被震慑得冷汗狂冒。
他应该远离威胁源,带着喻蓝离开这里的。
可对方的魔力已经庞大到能动摇他的情绪,在这种级别的猎人面前,他实在没多少胜算。
这是示威,亦是邀约。不赴约的代价,谁也无法预料。
戒的掌心凝聚起一柄短刀。
这把苗刀外型的剑刃,就是他作为追猎恶魔的魂器。
但这是一柄断刃。
刀口上有着非常平整的裂痕,就像是被什么利器一刀两断过。
戒更倾向于认为这柄断刃天生如此,它天生就是残缺的。他并不是一名优秀的追猎恶魔,会拥有这样残缺的魂器也许就是最好的证明。
何况夜枭也那样证实过。那个已经晋升成s级的追猎总是会一边用看小丑的目光打量戒,一边不屑地告知他——“你的追猎名,叫断刃。我e级时你是b级,现在我s级了你还是b级。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废物的同行了。比你更废物的,都是a级与s级口中的食物,连存在的资格都没有。”
在巷尾等待着他的,也许正是死神本身也说不定。
陌生而无形的魔力在他的脚下翻涌着。
明明是十年以来的法地蹬起了双足。
堇失望地注视着眼前怂得像条狗的恶魔同行,心想这家伙蠢得也该有个限度,怎么会被丝线捆一下就变成这副失心疯的模样?
那名干练的女刑警养出来的警犬看起来也不怎样。
堇挥动丝线,夺了戒手上的断刃,将那柄魂器悬在眼前仔细打量。
平整无比的缺口,竟然有恶魔的魂器长成这样。
沉吟片刻,堇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招呼着丝线将戒往面前送了一些。
他仔细地端详了那两轮半圆的魔眼。
“有意思。”
堇将断刃送回了戒的手中。
“不……你……清醒一些……”戒仍在惊恐地念念有词。
“现在谁最该清醒?”
堇捏住了一根捆在戒手腕上的丝线,像玩弄人偶一般上下拨弄,少年的手臂听话地在他的摆动下僵硬地晃动。
“你觉得,自己是不是青猫?”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