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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他眼睁睁看着王地主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笑容,可他人微言轻,难道无权无势就只能任人宰割吗?

按大炎朝律,欠债十两银子不还便可施以杖刑,根据所欠银子不同,杖刑也有所增减,何典史手悬在公案签桶上,犹豫了下,最后从里头拿出两根红头签子,往地上一扔。

红头签子在地上跳了两下,最后落在了谢景行膝前,他很快便懂得了这是什么意思。

书办停下笔,已是将堂审内容全部记录好,此时高声唱道:“罪人欠三十两银子不还,责令先罚杖二十大板。”

有衙役上前将石天生往旁边长凳上拖,秀姐儿想拉住他却被衙役粗暴地一把甩开。

谢景行急忙伸出手接住差点摔倒在地的秀姐儿,抱住她,惊怒交加地看着石天生被按在长凳上。

此时他却无能为力,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世道?无权无势的人受了冤,就只能百口莫辩吗?

看着周家村众人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王地主嘴角笑意再无遮掩。

“慢着,还有案子还没审完,一起审了,到时一起受刑也不晚。”没等王地主等人多得意片刻,一个声音忽然传出来。

所有人都见着,公堂后面走出一个人,身着县令官服,背着手大步行到何典史面前。

何典史见他出来,赶忙起身,拱手一拜,“县令大人。”心里却疑惑,他们这新来的县令大人自上任后,便跟个甩手掌柜一样,将县衙大小政务全交给了他们三人负责,很少露面,今日是哪股风将他吹了出来?

可何典史和主簿、县丞却不敢小看他,只凭他能在非官员交任时间,将上任县令调走,自己来做了他们中兴县县令,就知他背后竟然有人。

到任时,还是有府城里府兵头领带着手下亲自送来,更是表明他来头不小。

新县令到来后,也没大包大揽,只要不动他们的利益,他们之间也就相安无事,他和主簿、县丞只需将新县令当个佛像供起来就成。

县令坐在了公案后的宽椅上,何典史才又问:“不知县令刚才何意?这桩案子已经下了判决,该是审完了。”

谢景行见事有转机,虽然不明原因,仍然和秀姐儿一起去将石天生搀扶回来。

县令端坐好,才回答说:“这桩案子是审完了,可还有桩案子与此有关,不若一道审了。”

说完不等何典史表示疑惑,直接喊:“带原告上堂。”

谢景行这才往外看去,没想到进来的人居然是祝世维和屿哥儿。

祝世维脚下慢行,屿哥儿却三步并做两步,走向谢景行,站在他身边,笑盈盈地看着他,“谢哥哥,别担心,马上就会没事了。”

祝世维这时才走过来。

不等祝世维和屿哥儿有所动作,县令先说:“祝居士乃是京官致仕,身上仍有举人功名,可见官不拜。”说完后还命人搬了两张椅子过来,让祝世维和屿哥儿坐着听审。

现在轮到王地主等人心慌了,只看来的那小哥儿的动作,就知道来人是站在对方那边,连县令都要给几分薄面,他们可奈何不的。

王地主强按下过快的心跳,没事,他们有欠条,谁也找不出他们错处。

第053章

这边屿哥儿已经悄悄递了一份状纸给谢景行,也没去一边坐着,就站在谢景行旁边。

新县令姓高,本是在通州府另一个中县任县令,政绩平平无奇,可却不是因为他没能力。

高县令与安淮闻是同届进士,只不过是二甲,中进士时不过二十余岁,算得上是少年英才。

可是却不小心得罪了太后党羽,在京城蹉跎日久也没分得一官半职。

安淮闻与高县令有过数面之缘,见他日渐颓废,再不见初见时那股意气,不忍他日渐消沉,费了些心思,给他谋得了县令之位。

高县令得罪之人很受太后器重,官职越来越高,现在已位居吏部考功司郎中一职,掌文选官、武选官升官、变动。

如此,就算他政绩再好,又有什么用?

对方来头实在是大,大到他就算奋起反抗,也只是蚍蜉撼树,无能为力。

渐渐便得过且过,安淮闻去年来信向他求助,他便来到了宁和镇,目的也不过是为了护得屿哥儿周全。

谢景行将手中状纸展开,其上所写映入眼帘,惊喜地看了又看,若是真的,说不定能救下石天生。

屿哥儿扯了扯他后衣袖,“谢哥哥,快别看了,你要先告状才成。”

谢景行眼神复杂地看了屿哥儿一眼,将状纸举起来,“县令大人,小子要状告三方村王地主,告他违背大炎朝律,私自发放高利印子钱,利息高达十倍,远远超过大炎朝律利息不过百分之二五的规定,还望大人秉公处理,还石天生一个公道。”

这世上总有些某些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事情,别人轻而易举就能办到。

之前的小吏可以在何典史面前耍些小聪明,现在有高县令坐在公堂上,他也只能龟缩到角落里去,再不敢插手。

还是堂上的书办过来接过了状纸,递给了高县令。

高县令拿过后只是扫了眼就放在了公案上,状纸是他写的,他还能不清楚上面是什么?

食指点着公案桌面,高县令不耐烦多说,直接问王地主:“你可知罪?”

王地主脸色惨白,再也不见刚才的盛气凌人,“大人,大人,冤枉!小民实在不知大炎朝律对利子钱利息有规定,当日只是随口一说十倍偿还,没想违律。”

高县令不禁笑了笑,将公案上另一方的欠条拿起,“你是不知大炎朝律。”又一指石天生,“他是不识字,怎么他能判罪,到你这里就是冤枉了?我手里这欠条上可是明摆着的‘十倍偿还’。”

将欠条猛地又拍回公案上,“何典史已经下了判决,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本官也认同,合该他挨二十杖。”

伸手过去,从案头签筒里同样拿出了红头签子,“既如此,你这十倍可是超过百分之二五整整四十倍,算你一倍一杖。”

高县令嘴角勾起一抹讽笑,“四十杖,也不耽误大家回去吃午食,二人一起打了吧。”枯瘦手指将往上一抛,噼里啪啦摔在地上。

谢景行心中一紧,二十杖,也不知石天生能不能坚持住。

王地主彻底慌了,整个身体趴伏在地上,抖如筛糠,“大人饶命,是小民记错了,是小民记错了,就是一成利,没超过百分之二五,没超过。”

他害怕地语无伦次,衙役手上的板子比他小手臂还粗,四十杖打下来他哪里还能活下命来。

面对惩罚,原来无比惦记的马也顾不上了,马哪里比得上他命重要!

“可刚刚这里所有人都听着的,这欠条是铁般物证,谁也躲赖不得,你自己也说一切但凭大人决断,现在是要反悔?”高县令收敛笑意,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王地主。

“小民不敢。”王地主只能在三方村村民在面前作威作福,有点胆子也只能使在刚刚收他银钱的小吏那种人身上,面对正儿八经的官大人,他只能全身瘫软在地上,任由皂隶向他走来。

四个皂隶两两分组,分别抓住了王地主和石天生。

谢景行刚刚一直冷眼旁观,情势已到此地步,他怎么可能任由石天生被打,“大人,既然这利息不合规定,而石天生确实已将三两又三百文钱还给了王地主,不知是否可以免与挨杖?”

高县令点着案桌的手指一顿,他本就没想真打石天生,原本他是想等着石天生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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