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谢景行摇摇头,知道他是在说笑,自然不会当真。
自读书以来,谢景行还从未参加过这些文人墨客之间的活动,不免有些好奇,问:“诗会是怎么个流程?只让文人聚集在一起写诗、斗诗吗?”
祝世维这才想到,作为他唯一弟子的谢景行,居然连诗会都没参加过。
挪了一下位置,祝世维有些不自在地说:“是为师的疏忽,前头没曾想过带你见见这些文会。”
祝世维着实认为是他的问题,他虽对因故脱离官场已经有所释怀,可不时仍会郁郁,尤其是得知太后和圣王做出的荒唐事后,更添了愤怒,对那些被蒙蔽的读书人存了些介怀,哪里愿意同他们一起作文吟诗,自然也就忽略了要带谢景行去参加这些文会。
谢景行没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学生开蒙比别人晚,本就该将心思全部放在读书上。”
欣慰地看了谢景行一眼,祝世维才又言道:“如你所说,诗会确实就是好友写诗、斗诗,不过还会叫些歌女、伶人热热场子。”
谢景行惊讶地说:“还有歌女和伶人?”
谢定安也不赞同地朝祝世维投过去视线。
祝世维先是有些奇怪,不都是如此风俗?其后才反应过来,肃了神色,义正言辞地说:“你们可不要想左了,大炎朝律禁□□,连前朝留下的青楼楚馆都全部被封了,若有私下行此事的,一经发现,都得经受严苛的处罚,我们怎么可能知法犯法?请那些伶人和歌女去,不过是为了作诗饮酒时,衬衬气氛罢了。”
谢景行将信将疑地点头,这些读书人难道真这么自觉,不行风流之事?
反正明日去见见就知道事实如何,于是他闭嘴没有再说。
马车行过一个街口,祝世维往街上看了一眼,叫住谢定安,“定安,往这条街天下商行去一趟。”
谢定安抬头往前面看去,天下商行就在不远处,把缰绳一扯,马就往那边而去。
谢景行问:“都这时了,老师去天下商行,是差了什么东西吗?”
祝世□□住因马车转弯,偏了一下的身体,解释说:“你真当随随便便就能请我那友人为你一个孩子的书作序,为了请他动笔,我可是专门请黄娘子让他手下人制了一把精品竹扇,他一向爱扇也爱诗,如此才让他动心。”
说话间,马车停在商行了门口,谢景行立即跳下,扶着祝世维下来。
祝世维顺势下车,理了理衣衫,带着谢景行进了商行大门。
谢定安将马车交给商行里迎出来的伙计后,也跟了进去。
县城的天下商行比宁和镇上的更加气派,虽仍然是两层楼,面积却大了快一倍。
都已经是入夜时分,天下商行里却仍然人来人往,伙计们忙得脚不沾地。
谢景行三人进来后,还站了一会儿,才有伙计送走了一位客人,带着笑过来招呼,“慢待了几位客人,还请见谅。不知客人想要买些什么?我引你们过去。”
谢景行还是头一次见天下商行忙到这个程度,宁和镇上商行生意也好,可人手还是足的,这里的伙计都快顾不过来了。
中兴县人居然这般富裕,黄娘子不是说税收翻倍影响甚大吗?
祝世维问伙计:“你们管事的呢?他午后差人来说我定制的竹扇到了,我是过来领回竹扇的。”
“您就是祝老先生吧?”伙计一脸恍然,“掌柜在二楼,我这就领你们上去。”
说着往前带路,几人穿过一楼往二楼而去。
见谢景行看着周围的人群,伙计解释说:“今夜本不该有这么多人,可今日商队送竹扇过来时被人瞧见了,呼朋引伴的,一个传一个,盼着的客人就全往商行来了。”
“竹扇卖得这么好?”谢景行试探问。
每次黄娘子送过去的银子是不少,可他只管伸手拿钱,竹扇生意到底如何,他心里只有个大概猜测,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竹扇热卖的盛况。
伙计看了两眼谢景行的打扮,笑着问:“客人该是来应试的学子吧?”
虽是询问,话语却笃定,他们在商行里做伙计,眼神可要利。
谢景行和前面的祝世维明显带着一幅读书人的气质,谢景行又是个少年郎,还不知竹扇售卖情况,必然是先前被家里拘着读书,今日才应完试的考生了。
谢景行点头,作出一脸好奇,“确是,我是前几日才从宁和镇过来中兴县的,还不知这竹扇生意是如何情况呢。”
伙计先是对着谢景行几人微微一作揖,“那便先预祝小兄弟得偿所愿。”
然后才咧开嘴角,语气带着些激动地说:“去年受到税收影响,虽然还有生意,却是远远不及之前的,自从商行开始售卖华夏竹扇,大批读书人前来抢购,这才引了不少客人过来,尤其是逢五、逢十,商队送来竹扇,都还得排队呢。”
谢景行不用他再描述,已经看到前面被堵得水泄不通的情况了。
天下商行商品分布的格局都是统一的,前面便是专门售卖竹扇的位置。
仍然是同样的竹扇架,可上面的竹扇却大不相同,原来那些或素面或锦面的竹扇上,刻印着不同诗人的诗句,大大方方张开摆放其上。
十来个伙计张着手站在扇架前面,挡着那群驻足立在那里的人。
全是各家专门派来抢购的侍从。
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汉子站在伙计后面,紧张地看着众人,嘴里还在说道:“大家先别急,莫再使劲往前挤了,这些都是样品,伙计马上就把要售卖的华夏竹扇搬过来。”
领路的伙计见那边熙熙攘攘的,怕购买的人挤着会出事,焦急地对他们说:“还请几位先等等,我去帮着理理秩序。”
话语被那边吵嚷的声音掩盖,谢景行只听了个大概,就见着他跑过去招呼客人排好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