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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挣 第81

 

郑天叹了口气,“但我们的力量终究还是太弱了。上天也没有帮助我们,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尹叔出事。”

陈争问:“面馆的事真和你没有关系?”

郑天举起手臂,“我发誓,我比你们警察更不希望他出事。老爷子的好友不多,走一个就少一个。”

陈争说:“尹高强知道你们的项目,甚至知道你们的项目如何运营,而他拒绝配合你们。这么说来,你们有灭口的动机。”

郑天惊讶道:“你这是想当然!我和老爷子从来就没有想过杀人!”

“还有个问题。”陈争改变话题,“你们调查过尹高强儿子的事吗?”

郑天愣了下,视线从陈争脸上移开,没有立即回答。

陈争说:“看样子你们是调查过,也对,以尹高强夫妇和袁章丰的关系,就算尹高强不提,甚至是阻止,他也会主动帮忙调查。然后呢?你们查到了什么?”

郑天摇头,“警察查了十年,都没查到任何线索,我们小打小闹,又能查到什么?老爷子为了这事花了不少钱,但还是因为没能帮到尹叔而懊恼。”

陈争说:“你后悔吗?”

郑天没反应过来,“什么?”

陈争说:“给袁章丰当义子,没能阻止他的疯狂项目,也没能和他一起出国避风头。”说到这里,陈争忽然顿了下,笑道:“你好像一直被袁章丰推着走,看似劝过他,但没有一件事,是真正劝下来了的。”

郑天讶然片刻,肩膀一松,“陈警官,你这是在挑拨离间吗?你说得没错,我最近一直很挣扎,虽然老爷子拒绝出国,我还是想让他回b国躲一躲,没能劝下他,是我这个当义子的失职。但我永远不会恨他,是他将当年一无所有的我拉起来,没有他,我爷爷的骨灰可能都无法安葬。”

“最后一个问题。”陈争道:“你们挑选男人女人的依据是什么?”

郑天说,都是像曹温玫、罗安心那样年轻时很有姿色,到了中年也比较会打扮自己的人,而且豁得出去,家里需要钱,这种人更容易控制,只要给钱,什么都好说。而因为服务的是老人,基本不会有年轻人愿意做。“你看,对老年人的歧视无处不在。”

审讯告一段落,针对郑天和袁章丰的证词,北页分局还有很多细节需要去核实。孔兵被他们的想法震撼到,接连抽了几根烟还没缓和过来。陈争用手驱散烟尘,陪他坐了会儿,“去休息一下,你知道他们都是在胡说八道就好。”

孔兵说:“我烦的就是,郑天有些话,差点说到我心坎里。”

陈争微怔,在烟雾中看向孔兵。孔兵将头发抓成了刺猬的造型,“他说他爷爷走的时候,我就想到了我爷爷。我比他还不如,我当时都没能回去多陪陪他老人家!”

陈争还记得鸣寒提到过孔兵的家庭,他父亲长年累月在工地上打工,经济条件很差,家里不能有人生病,治不起。他的情况确实和郑天差不多,但比郑天好在,他的父母没有成为瘾君子。

孔兵沉浸在消极情绪里,断断续续地说着爷爷临终前的事,忘了坐在身边的人是陈争。

“我那时刚成为警察,很想做出一番成就来,有任何任务我都上,不是给我的,我也尽力去争取。我根本没有自己的时间,家也不怎么回。春节都只回去了两天,那时爷爷就很虚弱了。但爷爷看到我穿着警服,很高兴,说我们孔家的孩子,就该去当警察,惩恶扬善。”

“我当时年轻,对老年人的病痛无法感同身受,随便安慰了爷爷两句,说什么好好养身体,会好起来的。但下次我再回去,就是见爷爷最后一面了,爷爷在医院,病得和我记忆里的完全不同了。”

“葬礼时我妈给我说了很多爷爷重病时的事,我忽然意识到,人老了,真的就是一件遭罪的事。有人年轻时享受了荣华富贵,老了受苦受难,那还想得通,但我爷爷一辈子辛劳,没有享过一天福,最后还要受更大的罪。为什么就不能让老人过点好日子呢?”

陈争伸出手,悬在孔兵肩膀上方,不确定要不要拍下去。孔兵肩背轻轻颤抖,眼眶微红,他想到了小时候被爷爷背在背上的日子,那是个善良、老实的老人。

陈争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孔兵的肩,“我们确实还有很多事要对老人做。”

但不该是袁章丰那样的方式。

来自肩膀的触感将孔兵拉回现实,看到陈争,他怔了下,一句“你根本不懂”卡在喉咙里。陈争用力在他肩上捶了下,“还没醒?”

他立马站起来,“谁没醒?”

“醒了就去洗把脸,这两个人交待是交待了,但身上的疑点还很多,刘温然的案子也没解决。”陈争说:“孔队,你这一时半刻是没有休息的机会了。”

孔兵也就是被郑天说得魔怔了,对爷爷的愧疚、长期高强度工作的压力压下来,让他有点承受不住。但陈争在这个微妙的时候出现,一把就把他拍清醒了。

“陈老师,别教训我。”他一边抹脸一边说:“我才是队长。”

陈争点点头,“是是是,我只是个外挂。”

孔兵打起精神走了,陈争这时也需要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想独自去阳台上待一会儿,手刚碰到栏杆,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主任,使不得。”

用的是很着急的词,语气却听不出一点焦急,陈争回头,看见鸣寒那张挂着一丝笑意的脸。鸣寒这个人,十次看到有九次都在笑,但笑这个动词被鸣寒演绎出来,似乎有了比本意更复杂的含义,这仿佛只是他的习惯性动作,和笑倒是没有多少关联。

鸣寒散漫地走过来,“我也来上个天台,陪你。”

陈争:“……”

深秋的风已经很凉了,陈争审完嫌疑人之后不是很想说话,若是换个人在身边,不说话又会显得尴尬,但旁边是鸣寒,倒是无所谓了。

须臾,鸣寒说:“看来我们当时都想错了,幕后黑手居然是个不图回报的‘大善人’。”

陈争说,“一般人理解不了这样的‘大善人’。”

在郑天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时,他们就讨论过曹温玫背后这些势力的目的,让中年女人去服务老年男性,提供近乎完善的中介渠道,却只提取可以忽略不计的分成。一个人的目的如果不是金钱,那就是比金钱更值钱的东西。随着案件的发展,有老人因为家庭冲突去世,那隐藏的目标渐渐清晰——从家庭开始扰乱社会。

然而真相却是,袁章丰想要打造一个老人不被忽视的项目,项目从人最底层、基础的生理需求出发。的确,人只是老了,不是连原始需求也没有了。

“你猜他们真是这么想的吗?”鸣寒问。

“调查还没有结束。”陈争并不正面回答。

“别这么严肃啊哥,现在不是案情讨论会。”鸣寒说:“八卦一下。”

陈争说:“我们之前的想法更容易想到,也更合理,但有时候合理的并不一定就是真相。”

鸣寒说:“那就是说,你认为他们现在没有撒谎。”

陈争说:“他们确实有这样做的动机,尤其是郑天。但要说撒没撒谎,我倒是觉得他们撒谎了。”

鸣寒颇有兴趣,“哪里?”

“郑天一直在表达,他很谨慎,是袁章丰在明知尹高强出事的情况下,还非要回来,事情越闹越大之后,也不肯去b国暂避。”陈争轻轻皱着眉,审问郑天时,他就产生了一个很初步的想法,但一时半刻还没有整理好思路,现在一边说一边想,语速不由得放慢。

“听上去好像一切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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