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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挣 第193

 

“不全是,他只是给我提供了一条思路。”梁岳泽说:“在底层劳动者中,不少人有出国务工的打算。这些人一般比较年轻,怀抱着出国打拼年,攒够了钱,回国买房结婚的打算。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是,他们靠自己很难出去,只能通过中介这条路。但中介水太深,很多人出去了,非但赚不到钱,还成了待宰的羔羊。”

说到这里,梁岳泽意味深长地看了鸣寒一眼,“你说的那些情况,以前出去的人经常遇到,能不能回来都得看运气。所以我想,云泉集团或许有这个能力,将出国提供劳务的行为变得更加规范。对了,金总本身是个中介,他跟所有中介一样,也‘卖’过工人。但我们的合同对他有监督效应,从我这儿走出去的人,他得保证,不将他们带入众所周知的泥潭中。”

鸣寒眯起眼,“他凭什么听你的?”

梁岳泽笑了笑,“凭我能为他提供大量劳动力?在输出劳务这一块,他确实比我专业,但如果不是云泉集团给中介们提供了劳务输送会这个平台,他一个外国人,哪里去签下那么多工人?他和我合作,就要遵守我定下的规则。对他,对工人,其实是双赢。”

鸣寒说:“那你呢?”

梁岳泽说:“我说过,对云泉集团这种体量的公司来说,必须肩负一定的社会责任。劳务输送会是不赚钱的,完全是我们在回馈社会。起初,我的想法只是将想出国的人送出去,保证他们在国外的安全。但实际操作下来发现,劳务输送会这么大的规模,如果只是将人送出国,那太浪费了。”

“事实上,有更多的人希望在国内找到一份安稳的工作。所以到现在,来参加劳务输送会的人里,百分之八十是想留在国内,出国务工倒成了小众。不过这也没关系,输送会的整体规模非常大,影响力每年都在提升,所以即便只有百分之二十,具体的人数还是非常可观,足够让金总等中介从中获利。”

梁岳泽说得条理分明,丝毫不乱,鸣寒看了看他,问:“所以其实你也知道,金孝全手上有许多灰色生意,尤其是在东南亚一带?”

梁岳泽叹息,“我和他只是在劳务输送会上有合作,他在别国还有什么业务,我实在是无权干涉。”

鸣寒在偌大的办公室踱了两圈,“我哥上次来找你的时候,也是在这个办公室吗?”

梁岳泽对他忽然提到陈争有些意外,“在另一间,有什么问题?”

“你们之后还聊过吗?”鸣寒闲散地靠在桌边,环抱双臂。

梁岳泽神色暗淡下来,有几分凄凉感,“陈争怀疑我,我们已经聊不到一块儿去了。”

“他出事了。”鸣寒看着梁岳泽的眼睛说。

梁岳泽一怔,有些惊慌,“什么意思?”

“被不明人物袭击。”鸣寒说:“他的调查让某些人非常不安,这些人想要除掉他。”

梁岳泽眉间皱得很深,“他有没有事?现在是什么情况?”

鸣寒说:“看来你还是很关心他。”

梁岳泽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我们……毕竟是多年的朋友。”他叹了口气,“听你的意思,他应该没有大碍?”

鸣寒问:“你猜,袭击他的人是谁?”

梁岳泽顿了顿,“你是在试探我吗?你觉得是我干的?我想害我的发小?”

鸣寒笑了声,“我没这么说,但我这人向来比较冷血,从来不相信什么发小情谊、兄弟情谊能永恒不变。”

梁岳泽摇着头坐下,“一个个的,都来试探我,却没有一个人肯回答我的问题。你们是不是忘了,我的家人才是当年的受害者?陈争暗示我,当年的凶手已经有眉目了,却不肯透露线索给我。你也一样,想让我知无不言,却什么都不让我知道。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鸣寒略感意外,梁岳泽这是失控了?

“也好,也好。”梁岳泽扶着额头,眉眼被阴影挡住,“你们既然怀疑我,那就把我云泉集团查个底朝天,最后再让陈争来给我解释清楚!”

鸣寒走到梁岳泽的侧面,似是要离开,却道:“梁总,你对居南市熟悉吗?”

梁岳泽不解,“去过,怎么?”

“我们查到,云泉集团曾经在九年前投资居南市的明星企业湖韵茶厂,当时湖韵茶厂正在开辟新的业务,制药。”鸣寒说:“现在这两家企业已经完全分家了,湖韵茶厂是湖韵茶厂,南风制药是南风制药。我比较好奇的是,云泉集团怎么会和茶厂药厂合作?你们的业务根本没有交集。再说当年你也还没开始履行你所说的社会责任。”

梁岳泽沉默半晌,“我们家老爷子是湖韵茶厂的忠实顾客,他这辈子品尝过的茶无数,金贵的不少,但他最喜欢的还是我们函省本地的茶。”

说起家人,梁岳泽语气温和下来,似乎非常怀念。他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跟着老爷子生活,老爷子的办公室、房间总是茶香弥漫。他的父母热衷享乐,花天酒地,早就让老爷子失望,他这个长孙倒是颇受宠爱。但他也是个不学无术的,屡屡让老爷子失望。

后来,被老爷子带在身边的成了梁语彬,他不再围着老爷子转,但那抹茶香始终停留在记忆里。

九年前,湖韵茶厂经营困难,成了被留在旧时代的老人。一部分人想要将它改造得符合年轻人的口味,一部分人想扩展制药业务,双方争执不休,茶厂岌岌可危。

一位茶厂的老领导找到梁岳泽,请求云泉集团的帮助。梁岳泽并不认识他,他却拿出来多年前和梁家老爷子的合照。

原来,老爷子曾经以私人名义造访湖韵茶厂,结交了茶厂当时的几位高层,酒席上,老爷子还保证,今后茶厂如果有需要,尽管向他开口!

那时湖韵茶厂还在鼎盛期,在老爷子辞世之前,都从未有人向老爷子提过要求。

老领导说,湖韵茶厂内部矛盾很多,已经无法靠卖茶盘活了,他和几位同事尝试过不同的自救方法,只有向制药转型,才可能有一条出路。但现实的问题是,他们缺少资金。

因为老爷子当年随口许下的诺言,梁岳泽答应考虑向茶厂注资。经过专业评估,湖韵茶厂搞制药,并非只是最后捞一笔钱,如果经营得当,资金充足,是有可能逆风翻盘的。而云泉集团经过几年耕耘,已经实现涅槃重生,有能力向湖韵茶厂注资。

就这样,茶厂拿到了救命钱,制药业务逐渐走上正轨,茶厂本身也在改革,有了制药业务的反哺,茶厂终于起死回生。不久,茶厂药厂正式分家,如今经营都在良性循环中。

梁岳泽愁眉不展,“难道南风制药有问题?但云泉集团从未干涉过具体运营,也只提供过一次资金。”

鸣寒说:“没,我只是出于个人兴趣,对这件事很好奇。居南市春节期间发生过一连串案子,你应该听说过?”

梁岳泽说:“其中一名死者还是个大明星,霍家和我也打过交道。”

“那其他被害人呢?”鸣寒说。

梁岳泽摇头,“不清楚,我没有太多时间看社会新闻。”

“部分死者是湖韵茶厂的老工人。”鸣寒说:“多的我也不方便跟你透露。不过湖韵茶厂这地方有点邪门,还有几桩失踪案没有侦破。所以呢,我发现云泉集团居然投资过湖韵茶厂,就忍不住多想。”

梁岳泽看着窗外,没出声。

“行吧,今天我就先回去了。”鸣寒客气地说:“又打搅你了,梁总。”

梁岳泽将他送到电梯门口,“你受伤这件事,我很抱歉。”

鸣寒:“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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