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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不疑有他,干巾往肩上一搭,到后厨忙活去了。
没几分钟,面就端上来了。说是素面,那确实是素到不行,盛到一半的面条,上面洒上几粒葱花,这面汤里连点油水都没有。
“早知道先在家吃顿大餐再穿过来。”她回想起自己所剩无几的存款,一顿懊悔,若许朝歌再不理她,她就要营养不良了。
祁牧野隻点了半碗,隻吃了个七分饱。其间许朝歌经过大堂,隻扫了她一眼,像是没见到她一样,目不斜视进了屋。
吃完饭将近两点,大伙儿早已将大堂收拾干净,聚在一起唠嗑,偶尔有几个食客过来,零零散散地坐在面馆的各个角落。
许朝歌在前台记录昨日的帐目,祁牧野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盯着许朝歌发呆。
叶珉仪买菜回来,瞧见祁牧野,咦了一声,凑近问道:“你还在这啊!”
祁牧野故意提高音量,目光偷瞄许朝歌的反应:“对啊,我没处去,就只能在这坐着了。”
许朝歌不带停顿,面色如常低头记录。
狠心的女人。祁牧野带着怨气,低声抱怨。
现在反正清闲,叶珉仪干脆在祁牧野对面坐下,关切道:“你可吃饭了?”
“吃了吃了,吃了半碗素面。”
“半碗素面怎么够?”
“够了够了,反正我没事干,光坐着也用不了什么力气。”
门外走来一身着青色儒衫,束着发冠的男子。他走到柜台前,许朝歌正蹙眉计算着,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前多了一人。男子嘴角上扬,伸出手指戳戳许朝歌的肩膀。
许朝歌抬头,看清来人,扬起一抹笑容:“你来了!”
祁牧野看着前面的两人,瘪着嘴,无声地阴阳怪气:“你~来~了~”
男子眼神温柔,递给许朝歌一册书:“看得着迷,一时忘了时间。现在可还有面吃?”
许朝歌热情道:“自然是有的。你找个位置坐一下,一会儿我给你送来。”
祁牧野翻着白眼,继续阴阳怪气:“我~给~你~送~来~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待遇!”
“这位姑娘,那位公子什么来路?”祁牧野指着正朝她们走来的男子说道,“你家老板对他很是热情嘛!”
“你说翁公子啊,他是我家娘子的朋友,二人经常会一起看书,交换各自看法,我们没读过书,也听不懂他们谈些什么。但娘子与他在一起的时候,总会笑得开怀。”
祁牧野看着不断靠近的男子,心中响起警铃,皱着眉,警惕地看着他。
见有人盯着自己,翁子渡对他点点头。
“珉仪姑娘。”翁子渡在祁牧野一旁的位置落座,对叶珉仪点头示意。
“翁公子今日这般晚?”
“今日没注意时间,肚子开始叫嚷了,才想起许姑娘的面。”
祁牧野扭过头,对着墙壁继续阴阳怪气。
“翁公子吃了这么久,还没吃腻呢?”
翁子渡轻笑一声,如一阵微风缓缓道:“许姑娘手艺高超,翁某怎么也吃不腻。”
祁牧野对着墙壁五官抽搐。
许朝歌撩起门帘,端着一碗面走向她们。
瞧见她的身影,祁牧野赶紧坐正身子,倒了一杯茶水掩饰自己的紧张。
许朝歌照例只是扫了祁牧野一眼,将汤面端到翁子渡面前,温柔道:“你先吃着,不够我再让后厨给你添。”
祁牧野想起自己吃的那半碗素面,愈发地心塞。
许朝歌没有逗留,说完话,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转身继续写她的帐本去了。
“姐姐对翁公子真好!”叶珉仪盯着翁子渡面前的那一大碗面感叹,“翁公子的面总是会比寻常的料多量大。”
翁子渡看向远处的许朝歌,心中万分感激:“许姑娘对翁某的恩情,翁某没齿难忘。”
祁牧野隻觉得杯中的茶水越发地苦涩,干脆放下杯子,怨恨地盯着一旁的桌角。
“这位公子可曾吃过饭了?”翁子渡突然问祁牧野。
祁牧野回过神,活动脸部肌肉,回头挂上得体的笑容:“自然是吃过了。”
“这位公子好生可怜。”叶珉仪指着祁牧野怜悯道,“来到尹江无处可去,连我们这的素面也隻舍得吃半碗。”
祁牧野没想到那丫头会在他人面前这样说自己,虽说是事实,但面子上总是会挂不住,她摆摆手,连忙解释:“也不是吃不起,反正我闲着没事,吃多了反而犯困。”
翁子渡放下筷子,一脸关切:“看公子打扮也像个读书人,是哪家学社的学子,竟会落到这般地步?”
祁牧野不知怎的,突然自卑起来。能让许朝歌欣赏的,定是博古通今学富五车的人才,她那半吊子水平又怎能在人家面前提起?
她摆手,不屑道:“我不过是自己在家识了几个字,算不上读书人。”
翁子渡将她的话理解成连学都上不起的可怜人,眼神中多了几分怜悯,郑重道:“若公子有困难,无法解决温饱,大可来找我。我就住在街口的旅社,报我名字即可。无钱填饱肚子,也可来这,报我名字,吃的都挂我帐上。许姑娘心善,不会介意的。”
祁牧野抬头望向许朝歌。二人对视一眼,许朝歌率先移开视线,低头继续倒腾她的帐本。
祁牧野没有回復翁子渡的提议,她靠在椅背上,望着远处许朝歌的眉眼,嘴角上挂着一抹惹眼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