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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朝歌心头一紧:“只是什么?”
“只是她脉弦或缓,是现在少见的沉弦脉。肝郁气滞,肝脏的气机和血运不畅,忧思过重,只是她这般年轻,哪来这么多心事?”
许朝歌:“这该如何医治?”
陆琦缓缓摇头,起身打开她的药箱:“这我也无能为力,我只能给她开些疏通气血的药材,至于心事,她自己不想开,我就是开再多的药也无济于事。”
“你们是俩姐妹,她心中被何事所困,你做妹妹的,不妨试着问问,帮她走出来。”
“别的没什么大碍。”陆琦提起药箱,将随身带的几副药递给许朝歌,“这是退热的,一会儿你给她喂点流食,吃下过一刻钟再给她喂下。至于疏肝解郁的,我回去了让小厮给你送来。”
许朝歌连忙起身:“陆大夫,我送送你。”
陆琦连忙打住:“不必多礼,你也一夜未睡吧?赶快把药煎起来,她喝下后你也抓紧睡一会儿吧,瞧瞧你现在多狼狈。”
许朝歌从腰间取下一个钱袋子交给陆琦。
陆琦连忙推脱:“几方药而已,要不了那么多。”
许朝歌摇摇头,按住陆琦的双手,往她那边推了几寸:“……以后姐姐的身体还望陆大夫帮忙调理,陆大夫不要推托。”
“行,那我就收下了。”陆琦大方将钱袋子束在腰间,拍拍许朝歌的肩膀,“快去煎药吧,早些喝了,她快点好,你也早些安心。”
许朝歌点头,目送陆琦离去,火速支起锅炉,遵着医嘱将药材放进去,又提了一壶水,倒入碗中,扶着祁牧野,送入她嘴中润喉,想起她一两天未进食,又连忙起身,从房中拿了几枚铜钱就往外赶。
祁牧野这样无意识,定是吃不了什么馍馍,许朝歌赶了几里路,总算是找到一家粥铺,提着一碗米粥匆匆回家。家中弥漫着药香,她掀开盖子查看一眼,熄了火让它再闷一会儿,走到床前架起祁牧野。
“祁牧野,张嘴。”她在耳边轻声唤道。
祁牧野被烧得迷迷糊糊的,外界的一切声音都显得如此空灵,眼皮火辣辣的,黏在一起,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她似乎听见了许朝歌的声音,她拚命竖起耳朵仔细寻找,却再也捉不住一丝线索。
祁牧野没有任何反应,许朝歌也不干唤着她做无用功。她捏着祁牧野的嘴巴,贴着碗沿将米汤送入嘴中,喝一口便拿手帕擦拭嘴角的残渍,像照顾孩子一般细心。
喝了几口许朝歌便再也送不进去了,她知道生病时人没有任何胃口,她不强求,只要能吃上一点续命即可。她放下祁牧野,盖好被子,将屋外的药水倒在碗中,手指轮番交换端到房中。药水烫嘴,她便拿起祁牧野床头的书籍站在一边耐心地扇去上面的热气,待药水滴到自己手背也不觉得烫手,她才扶起祁牧野,再次轻柔唤道。
“祁牧野,喝药了,喝了药就舒服了。”
不知是否是听见了药这个字眼,祁牧野立马皱眉,双唇紧闭,任许朝歌如何哄,都不愿张开一条缝。
“祁牧野。”许朝歌不觉加重语气,“都这么大了,别像个小孩子一样,城中三岁小孩都不怕喝药。”
祁牧野不为所动。
许朝歌深吸一口气,努力调节自己的表情,轻拍她的脸蛋:“祁牧野,听话。”
“祁牧野,不要逼我用阿娘的法子让你吃药。”许朝歌在她耳边轻声威胁。
祁牧野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祁牧野。”许朝歌起身,从床头拿起一根筷子,塞到她的口中,眼疾手快将碗沿贴着嘴唇,“都是你逼我的。”
黑黢黢的,苦涩的药水被一点点地送入祁牧野口中,哪怕是在昏迷中,浓郁的苦涩也让祁牧野忍不住皱起眉头,舌头搅动,下意识地将这个痛苦的源泉往外面送。
许朝歌一面给祁牧野喂药,一面不断擦拭祁牧野吐出来的药水,手忙脚乱,惹得她有些恼火。
“祁牧野!”许朝歌送入一口,就赶紧捏住祁牧野的嘴唇,“你现在不喝,屋外还有一大堆,我总会把药送到你嘴里,最后难受的还是你自己。”
昏迷中的祁牧野哪还有意识,她只是本能地将自己讨厌的东西吐出去,可不知为什么,明明自己这样努力了,苦涩的药水还是会源源不断地进入她的口中,她在迷糊中也很绝望。
就这样半吞半吐,总算是将碗里的药水喝尽了。许朝歌将她放倒在床上,掖好被子,狠狠地瞪了一眼,又觉得不解气,伸出手指在祁牧野脑门上狠狠地弹了一下,听到祁牧野吃痛的□□后又懊悔地在她额间轻柔安抚。
这样忙忙碌碌一上午,心里总算是踏实一些。许朝歌滴水未进,她揉着酸痛的肩膀,眯着眼睛从桌上拿起一个发干的馍馍,就着祁牧野吃剩的米粥解决自己的午饭和早饭。
下午祁牧野就退烧了,只是一直无法叫她起来。陆琦叫小厮送的药被放在一边,只是许朝歌担心晚上祁牧野又烧起来,一直不敢煎起来。
许朝歌趴在床边,伸出手指按下她紧皱的眉头,嘟囔着:“祁牧野,为什么要不开心呢?”
她的指尖缓缓从祁牧野的鼻梁滑下,坠落,掉到她的唇间,反覆描摹着。
“祁牧野。”许朝歌描摹着她嘴唇的轮廓,发出来自心底的叹息,“能再见到你,已经是我今年最幸福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