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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节

 

——是啊,我亲眼听见你说的。

——我也听见了。

韦珠珠捂着脸:……

偏偏对面的女娘很傲慢。

“别以为有了嫡出的身份就高人一等了,你再高贵,还能高过皇家?”

“蠢货。”

“韦盈盈便是再有诸多不是,日后成了三皇子妃,你见着她仍旧得卑躬屈膝。按着礼数,便是工部尚书也得向她请安。知道了吗?”

韦盈盈底气来了,身子也挺直了。

就在这时,沈婳困惑的看向她。

“她怎么还不走?”

韦盈盈:“围过来的人太多了,她怕是挤不出去。”

沈婳若有所思:“我知道了。”

“她定然想让你再打一巴掌,也好两侧匀称些。”

只要有命在,什么都得靠后站

很快,闹剧随着韦珠珠落荒而逃而散场。

她放下一句狠话。

“我这就回去告诉父亲,姐姐打人是畅快了,回头有你苦头吃。”

韦盈盈为此变得很沉默。

而打听出消息的倚翠也赶了回来。

“娘子,里头刺绣还未开场,闹出这么大动静是聚朝阁的掌柜请来了燕归坊十二名正当红的花娘,还有极少露脸的花魁,以一舞为开场。”

沈婳面色淡淡。

难怪。

那疯狂往里挤的人潮中,多数为男子。

韦盈盈实在不理解:“平素买绣品的多是女娘,聚朝阁摆出如此架势,岂不是本末倒置?”

女娘疯狂起来,花钱的本事可比男人大。

眼下,却将想要买绣品的多数女娘全都给拦在了外头。

“韦娘子不知,聚朝阁的点心茶水是免费吃的不错,可位置却要花银子买。有意看刺绣视野好的价格越贵,这些花娘舞毕是不走的,会被请去二楼。而别有用心有意同花娘挨的近的男子,也要花钱买位。”

沈婳闻言,垂下视线:“生意场上的人岂会吃亏?”

她拢了拢衣襟,指尖蜷缩:“眼下不过是才开始,光是新鲜就能赚一大笔银子,你别忘了得办三日。”

“有意买绣品的女娘砸银子在一楼买绣品,盛京手里有钱的公子哥,砸钱去二楼看花娘,两两不耽搁,你且瞧着吧,怕是不过多时,买不到位的就要被请出来了。”

而若是精明的掌柜,绝不会早早给位置定价,而是价高者得。

对商贩而言不算稀奇。

倚翠不虞:“倒是黑心,卖绣品的不像卖绣品,往日绣品走的是雅,偏偏弄的俗气了。”

沈婳侧头:“可有打听别的出来?”

倚翠的嗓音小了些:“这次来的绣娘足有二十余人。”

她有些顾忌的看了眼韦盈盈,贴近沈婳耳侧道。

“绣坊的程掌柜一并来了。”

沈婳拧眉。

程掌柜可是个圆滑的人,也早早投靠了沈瞿的人。

“奴婢思量着,娘子先去隔壁茶楼小坐,等挤着的人散的差不多了,奴婢使些银子,亲自去瞧瞧。”

她对绣品认知虽远不如沈婳,可到底这些年耳濡目染,还是能看出些蹊跷的。

娘子身子不好,便该早早寻个地儿坐下,难不成还要在此处吹着寒风等着聚朝阁竞拍座位后清场?

如何使得。

沈婳一番思量,没推辞:“也好。”

她环顾四周,前头倒有间茶馆。看着不算显眼,甚至透着几分老旧。但沈婳难得没挑。

“我同你一道。”这话是韦盈盈说的。

沈婳觑向她,韦盈盈瞧着很失落,半点提不起精神。

这是……担忧韦珠珠先前所言?

到了茶馆,要了雅间上楼。沈婳斜靠,视线时不时朝窗外探,一手扶住茶几,一手撑着光滑细腻的下颌。

“两位娘子,不知喝什么茶?”小二笑容满面。

韦盈盈忧郁:“喝酒。”

“把你们这儿的好酒送来。”

小二神色古怪,为难:“这是茶馆。”

沈婳:“你消停些。”

韦盈盈捂着脸:“可我好惨啊。”

“我真的很难受。”

“我……”

沈婳嫌弃扔了块银锭:“如此,有酒了吗?”

“有有有,小的这便去买。”

小二退下后,沈婳没看对面的女娘,语气是难得的沉稳。

“倒不必杞人忧天。”

韦盈盈一愣,她指尖泛白的捏着帕子。说的话也很是艰难。

“你不知。”

“我往前是何等的风光,从未想过会有这一日,任谁都能踩我一头。”

沈婳神色有过片刻的恍惚。

她轻声道:“你所有的风光都是韦大人给的,他能给自然能收回。”

“适才的巴掌打的痛快吗?”

韦盈盈一愣。

“既然痛快了也便值了。”

沈婳:“任她回去告状也好,作妖也罢,只要你不反抗这桩婚事,工部尚书绝不会对你如何。”

她有条有理道:“提她为嫡,本就是委屈你们母女,他若再对你出手,想来无法向你外祖交代。”

韦盈盈的外祖是为了利益,同意这件事,而同样的,两府最大的利益源自工部尚书和工部尚书夫人是夫妻。

而至于那韦珠珠。

她唯一的靠山就是工部尚书。

她只有听话的份,至少在未成功攀附权贵之前,工部尚书不会为了她再同韦盈盈母女撕破了头。

沈婳呢喃:“你无非是这些年从未受过挫。可你身子康健便是本钱,活的比你父亲长久,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可富贵人家就圆满了吗?只要人不对,内里的腌臜怕是只会更多。三皇子为人如何,我不知,若是良配便最好,若不是良配,你自个儿活的逍遥自在才是真。愁什么?”

“只要有命在,什么都得靠后站。”

她说的很慢,也很轻,却足够让韦盈盈浑身一震。

这,实在不像沈婳能说的话。

沈婳应该是肆意横行的性子。

韦盈盈听的浑身不自在,可偏偏却万分认同沈婳所言。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沈婳这人比她还惨吧?

“你——”

韦盈盈问的很小心翼翼:“你是不是——”

沈婳压下眼底的情绪。乌溜溜的眼睛探向对面。

她抿唇。

“你这人怎么回事。”

“我说了这么多,都不知道给我斟茶?”

沈婳趾高气扬:“快点,渴了。”

————

这边的茶馆并不隔音。女娘的嗓音虽轻,可若是习武之人也能听了个真切。

“侯爷。”有人轻轻的唤。

崔韫回神。杯中的茶水轻轻晃动,他不再去关注隔壁的事。将茶杯搁下。

“三皇子请我前来,所为何事?”

对面的姬誊穿的也不算单薄,甚至可以衬得上富贵。

这一身衣裳还是姬纥成亲那日皇后赐下的,是他最好也最暖和的一件。

他赧然道:“侯爷平素喝茶都是去的茗庭雅阁,我手上没多少余钱,只够请你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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