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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予眠赶紧打开水龙头衝洗脸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她来到门边,头也不抬地拉开房门,握在把手上的手指在用力。
“哭了?”
落在她耳边的声音不是指责,不是教育,而是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情绪。
姜予眠屏声敛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肩头隐隐发颤。
那道善于洞察的目光一眼把她看穿:“你在害怕什么?”
姜予眠蓦地抬头,浅色唇瓣微张开。
张口无声,她转身去桌上写字,拿给他看:【我,推了陆习。】
笔尖顿了下,又颤巍巍写到:【对不起。】
陆习是他亲弟弟,他现在一定讨厌死自己了吧。
“你没有错。”沉静的气氛中,陆宴臣看清了纸上的字,却不认同。
姜予眠错愕抬头。
陆宴臣取走她手中的纸笔,郑重地将她写出的两句话用黑线划掉。
“姜予眠,别人欺负你,你反抗没错。”他抬眸,与那双迷茫的眼睛对视,无比认真地告诉她,“保护自己更没错。”
男人温和而强势地声音敲在女孩脆弱的心灵,身体像是被注入一股新的力量,姜予眠眼里多了丝坚定的光。
第一次有人告诉她,反抗没错,保护自己更没错。
“今天的事情错在陆习,不要自责。”见她前后明显的变化,陆宴臣就知道她把那些话听了进去。
小姑娘心思敏感,他便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见到祁医生了吗?”
姜予眠连忙点头。
陆宴臣顺水推舟:“该做第三次谘询了,明天可以吗?”
他把选择权交给姜予眠,而姜予眠根本不会拒绝他。
看到姜予眠露出纠结的眼神,最后又点头那刻,陆宴臣想:小姑娘果然很乖。
陆宴臣替她提前预约。
接到电话时,祁医生刚到家:“她果然很听你的话。”
陆宴臣毫无负担:“我说过,她很乖。”
祁医生:“……”
他实在忘不掉推门院门见到那一幕。
倒不是说姜予眠不好,而是他觉得陆宴臣对“乖”的认知有偏差。
回到家,祁医生懒懒地往沙发上一趟:“我看她很依赖你,有个词叫什么来着?雏鸟情结?”
雏鸟情结?
陆宴臣不以为然。
他跟姜予眠又不是两个月前才认识,这词显然都不合适。
通话间,有别的电话打进来,陆宴臣结束了跟祁医生的对话,切换下一个。
“陆总,出事了。”电话里的沙哑男声显得有些严肃,“昨天有人在监狱里闹事打架,那人磕到脑袋,据说当时流了很多血。人已经送到医院,现在还没醒过来。”
真是倒霉,早不打完不打,偏偏在他们刚找到的时候出事。
小混混躺在医院生死未卜,套不到话,线索又断了。
陆宴臣:“查过他的探监记录?”
“查过,没有人。”本身就是不学无术的混混,认识的人恐怕也都不干净,去警察局还不等于送人头?
这点早有预料,那么就要从另一条线挖掘:“送他入狱的是谁?”
侦探回道:“好像有人刻意抹去信息,具体还没查到,我们需要时间。”
“继续找。”
“是,陆总。”
姜予眠牵涉的事情比想象中复杂。
可偏偏,她现在受不得刺激,不能直接去问。
陆宴臣放下手机,无意间瞥见桌上那个金色打火机,伸手一捞,揣回兜里。
隔天,他亲自把人送去心理谘询室里。
这里的环境摆设都是精心设计,使人心态更容易平和,谁知道姜予眠第一次来到这里差点砸坏东西。
祁医生引导话题,几次尝试跟她沟通失败,姜予眠虽然乖乖地坐在他对面,却一直心不在焉。
姜予眠的情况跟真正的自闭症患者不同,她是在经历伤害后产生的应激反应,经过长达一个月的治疗和引导,情况已经好很多。只是她抗拒回忆过去,一直不太配合。
祁医生双手交握:“眠眠,你听到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姜予眠点点头,看起来更像敷衍。
平时跟来访者交流还要费尽心思观察记录,姜予眠倒是给他省事。祁医生维持着自己的职业素养,语气平和:“那咱们今天聊点别的。”
姜予眠没给他回应,直到他提起:“不如就说说陆宴臣?”
无精打采的女孩终于抬头,给了他正眼。
祁医生赶紧抓住机会,从这个话题入手:“我看你似乎很信任他,是因为他当时救了你吗?”
她先是点头,过了两秒钟,又摇头。
是也不是。
那段记忆容易让姜予眠产生应激反应,祁医生采取委婉方式,一点一点让她卸下防备:“那你遇到他的时候,印象最深刻的事情是什么?”
姜予眠盯着地板,眼睛一眨不眨的,似乎在思考回忆。
不一会儿,她终于拿起祁医生早早准备在一旁的纸笔,画了一颗星星。
祁医生不解:“星星?这是什么意思?”
他记得姜予眠出事的时候是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