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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伞跟寻常伞不同, 寻常雨伞多是油纸伞, 利刃稍微一戳就会破,阿栀这把伞是齐将军送的, 伞面不知道由什么做成,刀枪不入。
把伞撑开罩着人, 莫说天上下雨,就是天上下刀子也不怕。
自然,这伞也稍微重些,亏得阿栀力气大,拿在手里像是拿着一把普通黑伞,让人瞧不出半分不寻常。
翠翠今日没来,阿栀将伞背在身后,伸手扶着小郡主的手往前走。
因为一早便跟辰玥说了今天出门狩猎,她便穿了身轻快利落的红色劲衣。
袖筒束起,黑色长靴箍住裤腿,修饰似的,衬得她两条腿劲瘦修长又不失力量感,满头长发则用根红绸带系成高高马尾,红色绸带的尾端融进黑发里。
偶尔风起,发尾飞扬,整个人状态是既精神又张扬。
朝阳倒是慵懒很多,紫红色的衣衫,宽大的袖筒绑了条紫色襻膊,玉簪挽着长发,右手拇指上戴着白玉扳指,手中也拎着一把弓。
她手指漫不经心地拨弄弓弦,弦上未搭箭,她就这么把弦拉满再松开,像是在试手感。
跟两人比起来,朝慕像是来春游的,暖黄轻薄的夏裙,精致好看的少女发髻,头顶还簪着一隻兔耳朵似的簪子,瞧着就跟朵柔软娇弱的小黄花一样。
阿栀依旧是那身常年不变的浅青色衣衫,立在朝慕身边毫不张扬,如衬托的绿色,如遮阳的绿荫,全看朝慕需要。
朝阳是出来狩猎的,自然没带多少人手,算起来的话,随行的一队侍卫共十二人,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四个。
她们一行人进了山林,隻留四个侍卫在外面看守马车跟马匹。
朝弘济骑着马,远远坠在她们身后,亲眼见她们毫无防备地走进林子里,宛如林中没有半分危机感的野兔野鸡,轻而易举就能捕捉射杀。
“殿下,您确定这么做吗?”长随扭头朝后看了眼他们的人马,低声问朝弘济。
他们一行四五十人,每人都带了长刀跟弓箭,进能近战,退能远战。
这些人是俪妃娘家周家豢养的杀手,平时养在庄子上,用得到的时候才派遣出去,个个都是好手。
今日他们装作商队,跟着朝阳长公主的马车前后脚出了京城。
他们原本想着在朝阳回去的路上扮作山匪劫杀她,奈何听闻朝阳要去狩猎,这才临时改了计划,准备在这个地方解决掉她们。
如果换做以前,朝弘济肯定觉得不至于做到这一步,毕竟姑姑是外人,手上就算有权力也对他一个皇子造不成多少威胁。
可现在不同了。
自从他被科考舞弊一事牵连失了官职起,朝弘济每晚睡觉做的都是噩梦,梦到他被人从高位上拉下来,从云端坠入地狱,醒来总是一身冷汗,变得患得患失。
前些时候他还能劝自己稳住,直到梁国公病重梁家不再帮扶他起,他才开始害怕,觉得梦慢慢变成了现实。
如今母妃被褫夺封号贬为妃,皇后跟辰相都倒向姑母朝阳,甚至父皇病重想到的都不是他这个儿子而是姑母,朝弘济才彻底寒了心,也认清了现实。
他觉得自己一夜长大,从处处依赖信任父亲的小孩变成一个只能依靠自己的大人。
有些东西,与其等着父皇给,还不如他自己想办法去拿、去夺、去抢!
寻常大门大户人家,为了那点家财都会争个头破血流,更何况皇家呢。
父皇他为了稳固皇位,不也设计了自己亲妹妹吗,他如今不过是学习父皇罢了。
朝弘济收紧手中缰绳,望向山林里的目光比头顶风雨欲来的天色还要阴沉三分。
母妃说得对,既然撬动不了朝阳的地位,那就简单干脆一点,直接除掉她算了。只要朝阳死了,事情推到三皇子身上,父皇能如何?
朝阳跟朝慕都死了,本就病重的父皇听闻这个噩耗,怕是病到连床都起不了,他要是突然驾崩,那皇位自然就是他的。
朝弘济自然不可能就这一手准备,他还留了几人趁着天阴,乔装成下人潜进梁府。
母妃始终不相信梁国公会不管她,所以这一切可能都是梁佑芸这个贱货的主意,梁国公定是被人控制住了。
只要擒住梁佑芸,把梁国公救出来,由梁国公作证,到时候就说梁佑芸跟长公主勾结,意图篡改皇权,那长公主又多了一项罪名。
毕竟哪个大臣听闻这事不害怕,害怕自己后院里的那些女人用阴诡手段把控他们,然后冒充他们对外传话。
“你怕了?”朝弘济侧眸看身边长随。
长随摇头,“属下贱命一条倒是不怕,但属下担心您,如果这事没成功,您跟娘娘怎么办?”
如今娘娘只是贬为妃,也没动周家权力,可见皇上对娘娘还是有旧情在的。长公主监国以来,也没借机打压皇后母族跟周家,或许没那个野心呢。
长随想的是让六皇子忍忍,不要因为心急而做出无法挽回的错事。
就目前这个形势,如果六皇子没有任何错处,而长公主还是执意取代侄子们坐上那个位置,定会有大臣出来极力反对,到时候六皇子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人替他去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