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节
眼睛睁开了。
教皇来拜访,这个时候让他去王宫,难道是让他作陪的?这可是明面上的拜访,已经十分正式,虽然说教皇们都知道他在之前的事情中扮演的角色,但直接把他推出来……国王要做什么?
“去换衣服吧。”看见穿着乌鸦军制服的奥尔,国王立刻吩咐着。
“陛下,我觉得这身挺好的。”奥尔很清楚昨天分身们试穿的那些衣服,很漂亮,很华丽,很昂贵,但不符合奥尔的审美。
“好。”国王抬眼看了看他,没有坚持。
过了一会儿,三位殿下来了。三个孩子都长高了不少,气质上也成熟了许多,这段时间他们都是一心扑在新城区建设上的,虽然他们不是正经的负责人,但经历得多了,成长是必然的。
亲王也来了,但没见到莫萨娜……国王是真的把她压得死死的。
“奥尔,带着他们三个去外边迎接费利佩罗冕下吧。”
奥尔:“???”确定保护教皇的圣堂骑士不会看见他就生死相搏,或者直接吓得保护着教皇逃命?好吧,这些说法都太夸张了,但是……陛下啊,您这么干真的不会是在示威吧?
这个时候还有必要对教会示威吗?他们亲自前来参加婚礼,已经是十足诚意与示弱的体现了。没必要把人逼迫到死角吧?
可是,国王也不会把人逼迫到死角……
奥尔满肚子的问题,但他没问,乖乖地带着三个孩子走了出来。
他来的时候,王宫外边还很正常,可不过短短十几分钟,外头已经人头涌动了,而且,他们全都不是普通市民,而是贵族。所以,外头人多,却不吵闹,每个人都依旧保持着端庄的仪态。
奥尔带着三位继承人的出现,让人群里发生了短暂的喧闹。特别是,当他们在仆从的引导下,奥尔一开始是站在王子和公主们的身后的,但那位仆从却特地对奥尔说了两句话,引导着一脸惊愕的奥尔站到了三人的前方。
他现在可只是一个帝国将军而已,没有被正式册封为亲王呢。
但毫无疑问,这是国王的命令,没人能在诺顿违抗的海伦娜一世的命令。
短暂的骚动后,人群安静了下来,九点一刻时,华丽的教皇前引马车到了,九点二十,正辉教教皇的马车到了,相比能用金碧辉煌形容的前引马车,教皇的座驾看起来除了更大之外,反而简朴多了,但是那八匹拉车的白马比寻常马匹还要高出至少二十公分,并且白马前半截身体的毛,竟然是鳞羽状的,看起来更像是鸟类的羽毛。
很多贵族就算是在这种场合,看着马的眼神,也流露出了贪婪。
奥尔更关注的,则是骑马的护卫们——看着眼熟的真多。每个护卫都在盯着奥尔看,可奥尔看向他们时,没人敢与他对视,都会匆匆挪开视线。
站在那,奥尔正在回忆最近从各个角度读到的关于正辉教的历史。
没读过那段历史之前,奥尔认为当年的三教分裂,必然起源于长久的谋划,是一场惊世的果决行动,是谋定而后动的结果。然而,真实的历史却告诉他,一切起源于一场偶然,爆发于无数巧合的重叠,终结于各方的贪婪与妥协。
在三教分裂之前,光明教毫无疑问是世界上的唯一大教。虽然那时候也有很多其他教会,比如老朋友贝尔东教,也是有主体国家和民族的。但在三教分裂前的时候,所有宗教都会认定光明教是“初始”。
通俗点说,就是别的宗教都是认光明教为妈。甚至当时其他宗教的大教宗任职时,需要前往教皇国叶赛卡,获得光明教教皇的认同,才能在本教中获得一个合法地位。
光明教具有无上的威望与权柄,光明教的教皇是当之无愧的万王之王。
不过,阴影也早已经出现了。
只要有人就会分派系,一个大学宿舍四个人都能建五个群。庞大的光明教当然也少不了派系,随着漫长的时光发展,光明教稳定为了守旧派、革新派与……教阀派。
教阀派是奥尔自己起的简称,资料上的长串单词直译过来是——世袭红衣主教家族。
光明教的神职人员抛弃了姓氏,不可结婚,更不应该拥有孩子,但是,如今的教职人员什么样儿,已经不用多说了。
红衣主教的人数不是固定的,在30到80人之间摇摆,可无论红衣主教人数如何变动,从一千多年前开始,其中必定有至少一半的人,出身五大家族。他们没有姓氏,但各国的贵族们,都知道他们的血脉传承。
叶赛卡旁边那个小国利比尼斯,五大家族的人一抓一大把,最初的联姻,联的也是五大家族的姻。
守旧派与改革派这两个本该针锋相对的派系,实际却是抱团取暖对抗教阀派。可是,看看历代光明教教皇名录就很明白,那两派完全是被吊打的,已经五百多年没出过非五大家族的教皇了。
其余两派的存在,更像是五大家族特意留下来的,毕竟,一旦没有了他们,那就轮到五大家族自己内斗了,得不偿失。
教阀统治的光明教,在分裂之前庞大可怖,仿佛不可战胜。但实际上,积弊已久——王权和神权、被剥削极狠的小教会与光明教、光明教自身的,都是老矛盾,但过去的两千年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看起来就好像还能这么过两千年一样。
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安罗娜女王。
她带来了工业革命,即使在她“死”后,工业革命也依然在稳步推进着。工业革命让农民离开了土地,工厂主当然希望工人们被焊死在工位上,他们也确实那么干了。
随着工厂(当时主要为纺纱机、织布机,与各类机床)与大商场的建立,便宜的货品全面铺向世界,只需要几个月,世界就已经天翻地覆,两千年的平静被打破了。
面对这种情况,教会的上层是没有什么反应的,因为当时的教会高层是可以和统治者共享商税的,甚至部分国家教会要拿大头。商业繁荣,让教会上层的收入变多了,他们很高兴。
可对教会的中下层来说,情况却糟糕透了。
农民进城,一边让乡下教会失去了大量的信徒(供奉者),另外一边,又让城市的中小教会不但没有创收反而还减收了,因为接收他们免费布施,寻求庇护的人多了,可来供奉的人,却没变多,反而也跟着少了——小作坊被大工厂挤破产,中下层为了生活也进入了没日没夜的工厂。
教会上层不得不增加了对中下层的拨款,但他们又不能容忍自己收入的减少,多数教会高层转头就去要求增加税收的分成。
奥尔看到这部分的时候,觉得当时教会的根本不是“神与王共分天下”,很显然,他们已经把各国的王室与贵族看成暂管自己财产的家奴了,他们可以对对方予取予求。
最初各国是忍了的,直到普士顿在蒸汽机之外,弄出了更大的杀器——瓷器、纸张、铅字印刷术,以及丝绸。
瓷器被女王弄出来之前,这个世界上只有陶器。
虽然陶器也有陶器的好处,但是,作为日用品来说,瓷器对陶器是碾压级别的。
不过安罗娜女王没有把瓷器抓在自己的手里,她把瓷器的秘方卖了,在当时交换得到了一处海岛,以及部分普士顿急需的资源。看起来是贱卖的,但也让普士顿拉拢了几大国的势力,并得到了诸如给商队方便之类的隐性好处——当时普士顿的境况可不大好,所以这算是一个明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