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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黑色皮马甲的光头领着两个杀马特从商场出来,远远看见江幼怡站在路边,吆喝着人朝她衝过去。
车还未走远,颜未看见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停车!”颜未突然拍着车窗大喊。
司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踩了一脚刹车,车还没停稳,颜未猛地推开车门跳下去,将司机的谩骂和周晓晓的惊呼都甩在脑后。
颜未撒开腿在马路上狂奔,几十米的距离,有两辆车从她身边擦过,司机叫骂着转开方向盘,轮胎擦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江幼怡没想到颜未会跳车。
她听见了胡浩那帮人的叱骂,早就猜到他们来者不善。
她和胡浩互看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迟早要爆发,今天的口角,只不过是溅在油锅上的一点火星罢了。
她已经做好准备和他们大干一场。
颜未就这样从纷乱的车流中衝过来,在胡浩抵达战场之前,一把拽住江幼怡的胳膊,拉着她朝前跑,穿过疾行的车流,硬把她塞到出租车的后座上。
车门嘭的一声关上,隔绝了街道上的喧嚣和整个世界的吵闹,只剩下两个人的心跳。
司机也通过后视镜看见后面追来的不良少年,到了嘴边的责骂突然消声,出口时变成一句:“都坐稳了!”
出租车迅速起步汇入车流,后视镜里,胡浩气得一脚踹翻了路边的垃圾桶,被看到这一幕的环卫工人追着跑了一条街。
“我胳膊快被你捏青了。”
江幼怡坐在周晓晓和颜未中间,从她被颜未塞上车到现在过去五分钟了,颜未一直死死拽着她的胳膊,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颜未额头抵着江幼怡的肩,激烈的呼吸早已平复,却久久不肯抬头。
江幼怡一说话,颜未把手松了,脸也迅速转开。
温热的水滴随着颜未扭头的动作落在江幼怡的手背上,烫得她五指缩了缩。
江幼怡以为颜未生气了,却没想到她在哭。
车厢里明明有五个人,她们却好像和其他人分隔成两个世界,江幼怡看见颜未背过脸时湿润的眼睑,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晓晓犹疑着,小声打破沉默:“你们……没事吧?”
江幼怡摇了摇头,她没事,但不知道颜未有没有事,她觉得颜未可能是被吓到了,至于罪魁祸首到底是胡浩还是她自己,江幼怡拿不准。
一直到下车颜未也没说话,周晓晓付了车费,一行四人回到学校,沿着校园里的小路朝宿舍走。
已经这么晚了,江幼怡只能临时住校。
张雨桐的宿舍就在楼梯口,江幼怡则住在走廊尽头。
江幼怡把颜未送到房间,颜未背墙站着没进去,周晓晓识趣地推开宿舍门:“我先去洗漱了。”
走廊上安静下来,颜未和江幼怡面对面局促地站着。
这个时间点,学生们大都已经洗漱上床,躺在被窝里玩手机,隻偶尔一两个串门回来的学生从她们身后路过。
“你回去吧,我没事。”颜未揉了揉眼睛,她没哭多久,最多五分钟,过了情绪最汹涌的阶段,从悲恸中平静下来,就有些难以名状的尴尬和窘迫。
江幼怡捏着书包的肩带,犹豫了几秒才转开脸说:“今天谢谢你了。”声音很小,如果不是距离足够近,颜未差点听不清。
“你不去洗漱吗?周晓晓出来咯。”下铺玩手机的同学抬起头,颜未端着玻璃杯在饮水机前站了好几分钟了。
“嗯,要去。”颜未放下水杯,和刚刷完牙的周晓晓擦肩而过。
关上盥洗室的门,颜未背靠门板捂住脸。
上辈子,江幼怡四月份的日记里有这样一句:网吧有人找事,打了一架,t恤被他们扯坏了,妈的,越想越气,问候他们全家。
那件橙色的t恤是上学期刚入秋的时候颜未和江幼怡周末一起出去买的,颜未也有一件不同颜色的同款。
在颜未的印象中,她们闹掰之后江幼怡就再也没穿过这件t恤了。
后来看过日记颜未才知道,原来那件t恤被人弄坏了,虽然破的地方打了补丁,但江幼怡不敢穿出来给颜未看见。
记得也是清明过后不久的周末,收假那天江幼怡一瘸一拐地回了学校,别人问起,她就说是自己摔了。
时间和今天吻合,颜未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好像又濡湿了眼眶。
与颜未隔了一道走廊和两间宿舍的另一边,江幼怡从书包里取出一个蓝色的日记本。
床头小桌子上亮着一盏充电的台灯,她翻开日记,在3月27日的那一页顿了顿,视线扫过这一页上孤孤单单的一句话,很快又往后翻,直到出现空白的页面。
江幼怡左手按住日记本,右手从床边的缝隙里摸出一支签字笔,咬开笔盖,抬头飞快写下日期。
笔尖稍顿,像在思考,几秒钟后又潦草地行进。
“人生三大错觉之一:你以为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
“可你喜欢的人是个直女。”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有话说。
江幼怡不太合群,所以很少住校。
以前周末,她大都在网吧玩到凌晨,或者ktv唱歌到深夜才会回家,有时候实在不想回,就随便找个地方过夜,等她爸找到她,少不得一顿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