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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理之中,颜初点头答应。
当晚苏辞送饭过来,病房里的气氛比头一天颜未昏迷时还要沉寂。
颜未没有胃口,强行吞下去一口馄饨,立马就吐出来,颜初见她是真的难受,就不再劝她吃东西了。
这日之后,颜未话变少了,不愿意主动与人交流。
颜初发现她日渐消沉,每天会找点网上新出的段子念给她听,有时候段子不有趣,她就念新闻,总要主动挑起一些话题。
尽管颜未大多时候都安安静静地望着一个地方发呆,不到必要不会开口说话,颜初还是继续坚持,她很担心继续这样下去,颜未的精神状态会崩溃。
不过,令颜初稍微安心一些的是,除了
话变少,不怎么愿意吃饭外,其他时候颜未还是很配合治疗的,医生说什么她都照做,每日例行检查也都顺利进行。
明知江幼怡不会回消息,颜初还是每天用颜未的手机给江幼怡发一条短信,简单的问候,不提及任何别的事情。
日复一日,病床上的人不可避免的瘦了好多。
九月初,颜初也要回学校上课,没办法天天待在医院陪着颜未了,好在颜未前面半个月的治疗效果很好,周医生说她恢復状况不错,继续保持下去,有提前出院的可能。
首都院方也给了反馈,江妈妈手术成功,恢復良好,要不了多久就能转回阜都。
苏辞替颜未请了一个护工,照顾颜未日常起居,虽然不及颜初无微不至,至少有个人看着,出了什么意外也能及时处理。
住院部楼下的银杏树开始黄叶,夏季的暑气开始消退,院子里的风一天比一天冷。
来来往往的行人身上的衣着从短袖换成长袖,再穿上针织衫和外套,市场上的水果种类越来越丰富,护工阿姨每日带来医院的水果都不相同。
所有的变化都在告诉颜未,秋天来了。
“我马上就回去了。”颜未对电话对面的人说,“别担心,就望会儿风,不会有事的,有李阿姨看着呢。”
手机另一端,颜初喋喋不休地叮嘱她:“今天天色不好,晚一点可能要下雨,你那伤还没好,阴雨天容易痛,千万不能冻着。”
颜未坐在一棵银杏树下,右手拿着手机,眼睛却盯着打了石膏的左手。
手指蜷起来,指甲盖没什么血色,白得吓人。
颜未耳边听着颜初絮叨,漫不经心地想道,指甲好长,该剪一剪了。同时敷衍地回答着:“我知道了,姐姐,没事,都好得差不多了。”
颜初哪里不了解自己这个妹妹,颜未既然这样说,必定是不愿早早回病房的,所以她也没挂电话,继续聊着:“中秋节快到了,你想吃什么月饼?”
“不太想吃……”颜未开口,觉察颜初的沉默,她无奈改口,“那就莲蓉蛋黄吧。”
“好,我叫你苏姐姐买了送过去,今晚我赶报告,就不去医院了,你自己好好的,别让我担心。”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颜初想起今天打电话给颜未的初衷,“我又问了首都那边,何医生说江妈妈昨天下午已经出院了。”
“小江应该也回来了,过两天你出院,中秋节我们去看看她吧,有什么话,可以当面说清楚。”
挂断电话,有雨从树叶间落下来,点在颜未的手背上,她却像没觉察似的,呆滞地望着地面一片枯黄的银杏叶,看着它被秋风卷着,吹远。
“未未,下雨了,咱们该回去了。”李阿姨走过来,扶起颜未的胳膊。
颜未抬起头,天空中有一朵心形的云。
没有以前见过的漂亮,这一朵是灰色的。
这天晚上,颜未做了个久违的梦。
医院逼仄的走廊和惨白的灯光,将内外分隔成两个世界的玻璃窗。
只不过这一次,站在病房外的是江幼怡。
她沉默地站在那儿,目光专注地望过来,身上笼罩着不可言说的悲伤。
即便在熟睡中,知道这一切都是梦,颜未还是忍不住心悸,惊慌,渐渐喘不过气来。
她挣扎着想脱离这个梦,气喘吁吁地睁开眼,清醒的瞬间听见走廊上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下意识地朝窗外看去,走廊上空荡荡的,但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医院萧瑟寂寥的环境中,轻易激起心底的恐慌。
护士推着病床从梦境中江幼怡站的位置经过,短短两秒,脚步声很快远去。
可梦里的场景却还依然拉扯着她的神经,令她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颜未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想看一看时间,自然而然地伸手取来枕边的手机。
信号灯一明一灭地闪烁着。
解锁,颜未看见一封半小时前的未读短信。
发信人是……
江幼怡。
啪——
手机从掌心滑落,龟裂的屏幕闪烁两下才暗下去。
屏幕上一条短信随着手机信号一同消失,泯灭在黑暗里。
——对不起,我不能履行约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4,这是最后一把刀了!
“不用为我难过, 请你们都能为了自己过上更好的生活。”
日记翻到尾页,颜未捂着脸泣不成声。
同样憔悴的薛玉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沉痛地耷拉着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