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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初没打电话劝她,只是不久后,颜未在车上盯着江幼怡发给她那条短信发呆时,手机收到入帐提醒,随即又进来一条颜初的信息:借你的,记得要还。
颜未笑笑,回復颜初:世界第一宇宙无敌好姐姐,谢谢你。
长途汽车驶向临川,颜未在古镇附近找了家干净的旅馆,放下行李就去爬山。
近来总是碰上多雨的天气,她撑着设计独特的雨伞不疾不徐地漫步山间。
四下张望,林间的枫树都开了新芽,虽没有见到秋日里漫山遍野的枫红,但春天。朝气蓬勃的景致也别有风情。
颜未循着模糊的记忆找到上辈子来过的古寺,又碰见了那位扫地的僧人,请他带自己去观音殿。
她得向菩萨还愿。
ktv里喧声震天,气氛沸腾,久别重逢的老同学总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尽的天,还有三两个麦霸什么歌都接得上,永远不会冷场。
震耳欲聋的笑闹声中,睡在角落的女人被身边的女同学摇醒了。
“颜未,你怎么了?快醒醒!”
她睁开眼,视野模糊,头晕目眩,愣了好一会儿,才认清自己的处境。
她来参加高中同学的聚会,在ktv包间里睡着了。
身边的周晓晓担忧地望着她,那眼神,和学生时代喜欢照顾人的小女生重合,颜未有点恍惚,随即又反应过来,周晓晓已经结婚了。
“你怎么样?”周晓晓问她,“
还好吗?”
直到周晓晓把纸巾递到面前,她才惊觉自己竟然在梦中泪流满面。
记忆如潮,在她心口喧嚣。
是梦吗?是梦啊。
颜未悲从中来,遏製不住满心悲恸,仓皇道了声抱歉,起身踉踉跄跄地推门出去,逃到洗手间。
穿着高跟鞋不当心崴了脚,她在盥洗台前摔了一跤。
背靠冰冷的墙面,双手捂住满是泪痕的脸,再也忍不住遗憾与痛苦,她在凄清冷寂的角落失声痛哭。
终究,只是一场梦。
梦醒后空落落的痛楚搅动那些回不去的过往,冰冷的现实化作瓢泼的急雨拍打洗手间的百叶窗,让她清楚地意识到,她永远等不到想等的人了。
江幼怡,我好想你。
周晓晓到底还是不放心,紧跟着追了上来,进洗手间就看见颜未抱膝坐在地上哭。
刚才还好好的人,怎么睡一觉起来就这样了?
“颜未。”她快步走过去,在颜未面前蹲下,温声劝慰,“虽然不知道你梦见了什么,但梦就是梦,别难过,你这样哭,眼睛会哭坏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颜未哭得更凶了。
周晓晓有点手足无措,她迫切地需要说点什么转移颜未的注意力,正着急,忽然脑中灵光一现,想起刚才从班长那里打探到的消息。
“别哭了,妆哭花了,待会儿给江幼怡看见指不定得笑话你。”
话音一落,痛哭中的人像被按下了暂停开关,肩膀刹那间停止颤抖。
随即是长达一分钟的沉默。
“什么?”颜未终于抬头,一脸震惊与狼狈。
她以为自己思念成疾出现幻听,可又忍不住生出一丝期许,哽咽着,忐忑地追问:“你刚才说的谁?被谁看见?”
周晓晓心说果然江幼怡才是颜女神的心头肉,内心没由来失落两秒,嘴上还是平静地回答她:“江幼怡啊,你高中时期最好的朋友,后来出国留学啦,你不会把她忘了吧?”
颜未惊到失神。
周晓晓见她止了哭,想着这招有效,就继续说:“江幼怡今天回国,是不是想给你个惊喜所以没和你说?可惜天气不好飞机晚点了,不然你这会儿都能见到她,不过应该也快了,你确定还要继续在这儿哭?”
颜未
语塞,脑子里一团浆糊,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了。
她这是……还在做梦?
梦没醒吗?
那当然不能继续哭了。
来不及思量出结果,周晓晓已主动扶住她的胳膊:“快起来收拾一下,你刚才是不是崴脚了?还能不能站起来?”
颜未机械性地起身,在周晓晓的示意下扶着大理石台的边缘勉强站稳,活动一下腿脚,确认没有受伤。
有点晕,还很懵,她下意识想相信周晓晓说的话,把当下发生的一切当做一个未醒的梦,是梦中那个世界的延续。
只要真的能再次见到江幼怡,她不介意继续欺骗自己。
衝水洗净泪痕,颜未卸去脸上已经斑驳到一塌糊涂的容妆,素净一张脸,隻补了口红,提亮惨白晦暗的唇色。
上口红时,她发现自己左侧脸颊有一小块色泽稍深的痕迹,因为神思恍惚,洗手间灯光又是暖色的,看不真切,她隻以为是搓洗用力形成的印痕,并未过度留意。
回到包间,推门进去,颜未觉出一点异常。
本应吵吵闹闹的包厢此时特别安静,那些同学一个个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昏暗的灯光下,只有一道长发及腰的背影坐在高脚旋转椅上对着包间门。
不知是谁推了她一把,门从后边关上,周晓晓也被拽走了。
片刻后,响起熟悉的歌曲前奏。
女人单手握住话筒,食指和中指小幅度地打着节拍,启唇前一秒转过身来。
颜未得以看清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