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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

 

人生的幸福,也在于这些惊喜的、特殊的日子。

又走了两步,她终于下定决心,拐去旺仔仙山酒家订了个四人位的靠窗座,幸运的是今天不是周末,她又来的比较早,居然真的被订到。

随即便到前台借电话打给哥哥,报上地址后,请他们速来赴约。

家怡又跑到门口找到个游街卖花的阿嬷,买了一束鲜花,带回店里,摆在桌上。

她看着菜单上的价格数字,一边手发凉,一边又头发烫——那是放纵的恐惧与快乐。

等了十几分钟后,易家栋便带着弟妹赶至酒家。

透过窗户,家怡看到三兄妹都换上了自己最好看的新衣裳,易家俊甚至像模像样的抹了哥哥的发蜡,将小短发梳得光亮,活像个跌落穷苦人家的小少爷。

易家栋一就座,就被家怡献上鲜花。

“感谢大哥照顾我们三姐弟。”她明明是笑着说这话,却哄的易家栋好大一个大男人红了眼眶。

家如家俊立即不留情面的嘲笑,搞的易家栋感动也不是,不感动也不是,扭扭捏捏失了大哥的威严。

大家点菜时一道菜一道菜的算价钱,生怕这店进得来,出不去。

四个臭皮匠小心翼翼算账,点到性价比最高的四盘热菜,一个凉菜,一份点心。又商量着点了四杯不一样的饮料,等上桌后换着喝,便尝到最多的鲜甜味。

虽然点菜慢吞吞又惨兮兮,但大家吃得却窃喜连连,嘿嘿偷笑,每一口都好满足。

小家俊吃一口便看一眼哥哥姐姐,跟他人做眼神交流的意愿格外强,每一分每一秒的幸福都要通过眼神和表情与哥哥姐姐分享,吃得五官乱飞,好忙碌。

钱不能白花,他们还要尽情享受这店面的好环境。于是一边吃一边打量四周,又一边隔窗观景,见有人往里望,更要挺腰歪头,眯眼陶醉咀嚼,做出格外浮夸的享受美味姿态。

于是畅快光盘,结账时,各个从精神到肉体都酣畅淋漓。

易家怡交钱时尽管肉痛,却仍觉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之一。

至少是四分之一。

因为兄妹三个看起来,幸福程度似乎完全不低于她。

摸着小肚子,伴着月色回程时,家怡想,赚钱就是要这样花才不负那些辛苦汗水嘛。

值!

……

第三天假期家怡改为在家看书,光案件侦破中不同足迹带来的信息这一篇,她就看了好几遍,觉得受益匪浅。

如一块海绵般,小女警吸啊吸,努力让自己干瘪的知识库变得充实。

另一边,警署中却遭遇坎坷。

从捉捕日开始,无数次审讯,张大福都没开一次口。

饭照吃,也不吵闹,但就是低着头不讲话,不知是在筹谋什么,还是打定主意要当哑巴,探员们挨个熬鹰,尽管熬到张大福面色灰白、眼底发黑、眼中布满红血丝,但探员们状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且因为一无所获,刘嘉明几人反而显得更憔悴。

“他果然如他老娘说的一样,是个很聪明的人。”gary挠着头发,从审讯室走出来时表情是暴躁的,整个人仿佛正处在某个临界点,即将崩溃。

“去洗个澡睡一觉吧。”方镇岳抱着膀拍拍gary肩膀,透过小窗看着里面依旧垂头坐着的张大福,抿了抿唇。

刘嘉明刚吃了饭回来,猛灌一口水,走到方镇岳身边,“岳哥,我们进去继续熬他吧?”

“嗯。”方镇岳点点头。

“这家伙真是难搞啊,威逼诱惑都试过了,什么招都不好使。要不是现在不允许,我真想揍他。”刘嘉明叹口气,推开门朝九叔点点头。

双方交班,烟瘾早就犯了的九叔如蒙大赦,转身便出了审讯室。

警员们轮班上阵尚且如此,张大福居然还坐得住,真是能忍。

方镇岳坐在桌边,翘着二郎腿仔细打量起张大福。

3天时间里,他们把许多事都做了。张大福的家作为凶案现场,法证部的勘察都做了三轮。老屋外面的地都翻了个底朝天,各种化验也出了结果,报告都打好了,偏偏就缺一个凶手的招认口供和笔录。

曾经的纸壳箱藏尸案,因为凶手一直不招供,至今几十年,仍有争议,许多人始终觉得这是冤案。

可以看出,凶手的供词对于一个案子的侦破,和庭审判决的影响有多大。

尤其,现在碎尸案有一个不小的问题,方镇岳昨天拿到被救出的受害者吴珊荣的伤病诊断报告。

虐打事实存在,但侵犯事实不存在。

小姑娘一身的伤,但仍是童身。

而碎尸案的所有女尸,都有被侵犯的痕迹,这一点与吴珊荣这个受害者是不符的。

现在凶手的dna和张大福的dna比对还没出结果,他们仍需要等待。

今天早上法医许君豪跟方镇岳谈这个案子时,提到他们的确在尸块上检测到精斑,但因为尸体状况严重,他们的报告上只能写【尸块上有某人的精斑】,而无法确定这些精斑到底是在死者生前留下的,还是死后留下的。

要证明侵犯死者的人、留下精斑的人,和掐死死者的人,是同一人,还需要化验死者性器官,但所有带关键信息的部位,凶手都处理的很谨慎,要么已经腐烂严重,要么就已经化骨了,根本无法提取任何信息。

想要通过死者脖子处的致命掐痕寻找凶手指纹的工作,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至今未能完成。

也就是说,现在警方的确‘人赃并获’,但并没有‘捉奸在床’,想要将人和赃连上等号,还需要更明确的证据。

现在他们有了凶手母亲的证词,但还没拿到受害者和凶手的证词,整个案子仍存在不稳定的因素。

要知道,香江法律规定,上庭后一旦审判结束,哪怕因为证据不足而使凶手轻判,或被判无罪,之后再想起诉凶手,也不能使用同一罪名理由了。

是以,重案组要向律政司提告,证据比较确凿,绝对经得住推敲,不能有任何漏洞,才能使凶手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对于所有重案组探员来说,捉凶后的环节都最烦,也最容不得马虎大意。

“我有个朋友,”方镇岳双臂搭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望着张大福忽然开口,随性的闲聊起来:

“小时候特别聪明,成绩很好,学什么都快,那时候连班级里的有钱人也比不了他。老师喜欢他,同学们也因为他成绩好而敬他几分,这就是校园的规则,只要你脑子好使,就能成为人群中的佼佼者,处处受优待。

“但他也有不如意的地方,无论他多努力,多优秀,他的父亲都会动不动打他。只要他有一点不顺父亲的心意,就会遭到劈头盖脸的一通毒打,甚至当着街坊的面、当着同学的面,父亲也会揍他,常使他颜面扫地,恨不得将父亲杀死。”

一直低着头的张大福终于缓慢抬起头,眼神中含着丝恶意,死死盯住方镇岳。

“在父亲殴打他的时候,一直温柔的、宣称爱他的母亲,从没有保护过他。那个女人对他很好,唯独在父亲打他的时候,母亲像无事发生一样,只是冷漠的旁观。在这种时候,他会将母亲一起恨,甚至恨意超过父亲。正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心里残存的那点余温,也渐渐凉了,不知不觉间,他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哪怕是在他尚算风光的学生时代,这恨也在生长。

“凭什么那些不如自己聪明的人,可以过衣食无忧的生活,无论提出什么要求,父母都会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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