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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陆如琢背手掩上门,看着她温柔道,“还未梳洗?”
“正要梳洗。姑姑何时起的?”
“隻比你早一刻。”陆如琢走到脸盆架前,浸水拧干帕子递给她,“洗把脸。”
裴玉双手接过,毛巾尚温,不禁微微诧异。
她又看了一眼陆如琢整齐的床榻,一丝疑问起了又被压下去。
裴玉洗漱过后,一件一件地往身上套衣服,陆如琢在一旁喝茶,不时瞧她一眼。
裴玉也算得上金枝玉叶,自小吃穿用度无不是最好的,衣衫华贵。而陆如琢离了京便衣着朴素,看上去毫不起眼。裴玉便有样学样,也简朴起来。
知慕少艾的年纪,再朴素不过料子用得差些,心思却不少花。
一件霜色云纹曲裾深衣,两股朱红丝绦绞成腰带。
陆如琢放下茶杯走过来,牵起她手中朱色丝绦,双手绕到少女身后,一圈一圈地替她缠腰带。
“姑、姑姑……”裴玉看着眼前陆如琢晶莹的耳廓,呼吸有些发紧。
“嗯?”陆如琢双手拢着她的细腰,低着头给她系结,神情专注。
“没什么。”裴玉屏住呼吸,放空自己的大脑。
“好了。”陆如琢松手,退开一步。
裴玉刚能顺畅自由地呼吸,陆如琢望着她的眼睛柔声说了一句:“很美。”
“……”
裴玉又想去练剑了。
对了,想到练剑,裴玉强行让自己的思想拐到正经事,端色问道:“官府可有发现城西的命案?”
陆如琢摇头道:“时辰尚早,恐怕要吃过早饭县衙才有反应。”
裴玉“啊”了一声,话题没了,脑子又乱糟糟起来。
姑姑说她很美。
哈。
裴玉轻声咳嗽了两句,试图掩盖自己忽然愉悦的心情。
陆如琢低头,牵起她腰侧垂落的红丝绦,将温润玉佩托在掌心,道:“你就按平素的打扮吧,如此多费心思,得不偿失,还引人注目。”
“可姑姑你不是说这样好看吗?”裴玉本来想说她是为了配合陆如琢,话到嘴边却改了口。
“你怎样都好看。”
“姑姑。”裴玉看着她。
“嗯。”
裴玉伸手轻轻抱住她,脸枕在女人肩膀。
“没事,叫叫你。”
……
客栈二楼靠窗的雅座。
裴玉和陆如琢正在用早饭。
街上忽然闯过一行蓝衣捕快,匆忙往城西的方向去了。
裴玉停下筷箸,道:“姑姑,命案被发现了。”
陆如琢小口喝着粥,嗯了一声。
义邕是座小城,不过一顿早饭的功夫,城西的命案便传遍了全城。
“死的是城西木匠袁师傅一家,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哟,居然被灭了门。”
“听说现场十分血腥,第一个看到的邻居当场就吓晕过去了,是第二个街坊听到声音才出来,跑去县衙报的官,腿软得跟面条似的。”
“这是哪里的江洋大盗来我们义邕抢劫杀人了吧?手段这样残忍。”
“好吓人,这大盗走了没有啊,希望官府能早日破案。”
小城因这桩离奇命案风声鹤唳,客栈里吃饭的人也人心惶惶,没人注意到有两位客人走出了大门,前往县衙的方向。
义邕离京三百里路程,是两道关卡重镇之间的小城,向来治安良好。
平时顶多抓个把蟊贼,强盗都少见,哪里见过这阵仗。
这可是灭门,多么穷凶极恶的匪徒才能做出这种事!
案情甚大,尸体已经蒙上白布抬到了县衙。
王县令同仵作在验尸房,戴着巾帕看仵作翻动死者尸身。
门外有衙差禀报。
“大人。”
“有事吗?”王县令神情专注,看着其中一具尸体的胸口。
“有人拜访大人。”
“本官现在没空,让他过后再来。”
“大人,您还是去看看吧,她们说能提供命案线索。”
“我即刻出来。”
王县令交代了仵作两句,匆匆出来,边整理官袍边往县衙正堂快步走去。
王县令远远望见堂下两道婀娜背影,问衙差:“就是她们二人?”
衙差称是。
王县令提起官袍迈步进去。
“两位是……”
那两位女子一齐转过身来,一个少女年纪,另一位年长一些,约莫二十七八岁。那白衣少女带着剑,容貌漂亮,气质锋利。
王县令的目光却不由得落在苍衣竹裙的女子身上,她背负双手,周身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静下来。王县令幼年启蒙,听夫子讲渊渟岳峙,皆用来形容男子,原来女子也可以这样。
白衣少女足下微动,轻轻地挡在年长女子的身前。
“县令大人。”
王县令收回视线,揖礼道:“本官失礼了。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姓裴。”
王县令直接切入正题,道:“裴姑娘,听说你有城西命案的线索,人命关天,还请速速告知本官。”
“王娆,你上前来。”
王县令诧异她直呼县尊的大名,但并未动怒,而是依言上前。
王县令见她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她凑近一看,上书“锦衣卫亲军指挥使司千户”几个字,眉心惊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