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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陆如琢不能让她只有自己,她值得更广阔的天地。
……
隔日,奉天殿。
“……朕决定顺应民意,赦清晏侯无罪,解除禁足,明日回朝。”上首的年轻天子一字一字清晰道。
焉能说占据天下一半人数的女子,不是民心呢?
新帝此言一出,罗尚书一党瞬间炸开了锅。
罗尚书指天道:“那万民书上皆是女子名姓!谈何民意?”
冯娴正要站出来说话,上方的天子一摆手,自己开口道:“罗尚书此言,是说女子不算民了?”
罗尚书不说话。
新帝脸色一沉,动了雷霆之怒,大声喝道:“那朕在罗尚书眼中,也算不得君,是不是?”
罗尚书跪下道:“臣绝无此意。”
纠仪御史站出来道:“臣请治罗尚书大不敬之罪!”
新帝一挥袖,道:“准!”
纠仪御史一愣。
新帝冷声道:“将吏部尚书罗书辛拖出殿外,杖三十!”
礼部尚书周章出列,向新帝一揖,刚要开口。
“虎贲卫!”
铠甲摩擦,两队披坚执锐的虎贲卫整齐进殿,分列百官两侧,威势逼人。
众将士得令,声震宫宇:“在!”
新帝道:“凡向罗尚书求情者,皆杖三十,不必报朕!”
周尚书默默站回了文官阵列。
自古君强臣弱,君弱才臣强,皇帝若铁了心,臣子无计可施。
新帝拂袖道:“退朝!”
“我来罢,兰竹姐姐。”
裴玉接过兰竹手里镶嵌东珠的玉带,走到陆如琢面前,双手绕到她身后,妥帖地替她扣好。
她身量已和陆如琢一般高,下巴因为这个动作抵在陆如琢肩头,正要退开,陆如琢一手揽过她的腰,往怀里一带。
兰竹一瞧这情景,识趣地先退出去了。
陆如琢打开房门出来,唇上染着蓬勃的艳色,整个人神采飞扬。
裴玉随后出来,一身大红飞鱼服,却及不上她脸颊的红霞。
兰竹眼观鼻鼻观心,默默隐入暗处。
今日是陆如琢回朝的日子。
她特意乘坐侯爵规製的马车,前往皇宫的一路都被人瞻仰,还有女子当街给她助威,出尽风头。
裴玉陪她进宫,目送她踏上重重汉白玉阶,进了奉天殿。
“臣陆如琢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方的天子喜形于色,底下的臣子神情各异。
以冯娴为首的女官面带笑容,周尚书一党则不敢怒也不敢言。
吏部尚书罗书辛昨日杖三十,命去了半条不说,还连降两级,贬为四品。足见陛下的决心和愤怒。
现下谁敢再质疑陆如琢一个字,就是第二个罗尚书。
“陆侯快快请起。”新帝很是激动,看起来似乎想走下来扶她,忍了忍才忍住。
周尚书等人将这幕收入眼底,再次无言。
这不是活脱脱又一个先帝么?
当年朝臣弹劾陆如琢,先帝从来不为所动。每次立功归来,当着百官的面大赏特赏,一步步将她升上一品都督。
如今她已位列王侯,圣眷竟然没有丝毫减退。
陆如琢到底给皇室喂了什么迷魂药?
新帝赏赐完陆如琢,宣布退朝。
陆如琢头一个迈出大殿,殿外的公公便满脸堆笑地上前,道:“陆侯,陛下请您去御花园一叙。”
朝臣们:“……”
看着那道春风得意的身影咬牙切齿。
上官少棠自台阶下来,看见裴玉,裴玉向她一揖:“御史大人,下官想去御史台看看。”
上官少棠挑眉,道:“好。”
她亲自引路,面容和煦道:“裴大人,请。”
朝臣们再次:“……”
怎么连她的义女也要高升了吗?他们这段时间究竟忙活了个什么?
周尚书一行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
御花园。
新帝今日不弈棋,比投壶。
陆如琢过来的时候,壶里已有了三支箭,一支掉在外面。
新帝绑着明黄色的发带,出了细汗。
见她过来,新帝停下手,女官上前给她擦汗。
“陆卿和朕比一比?”
“臣胜之不武。”陆如琢一笑道。
“还没比怎么知道?朕想见识爱卿的身手。”
壶里的箭都取了出来,一人七支,两人站在同一条线前,轮流投掷。
顾及皇帝的面子,陆如琢没玩出花,只是朴实无华地都投进了壶里。
新帝净面净手,在御花园的凉亭坐了下来。
年轻天子道:“朕想等朝局稳定以后,出宫走走,爱卿以为如何?”
陆如琢唇角一弯浅笑,温和问道:“陛下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新帝这段时日想了很多,尤其是万民书和昨日在侯府与陆如琢一番长谈后,她几乎一夜未眠。
她生来就是皇储,金枝玉叶,储君的功课虽然很辛苦,但在她成长的过程中从未遭遇过不公。母皇看重她,朝臣和宫人尊敬她,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同胞弟弟楚漳有些可怜。
即便她听母皇说过她的志向和抱负,也始终不能深切地感同身受。
这副江山,一早就是要交到她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