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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一片黑,黄叶族的人点起火把,为数不多的勇士围坐在她们身边。在承羽的比较下, 这些勇士显出三分畏缩来。
承羽不动声色, 黄叶族本身并非大族, 然而也有一两个勇士在外巡游过…他们一个都不在桌边, 吃饭的人数与草屋的数目都对不上,那人都在哪里呢?
一条长桌迭了两层瓦罐、陶碟。基本都是煮熟的块茎与看不出内容的炖菜汤。
黄叶族的人并不招呼客人,他们直接用手抓起块茎,底部连叶片也不包,一口一个。姗姗呆滞地看着他们狼吞虎咽, 也端起自己面前的碗。
碗口还没靠近鼻子, 就闻到一股奇异的味道。
【有危险】直觉在脑中炸响。
哐当!
承羽夺下姗姗手中的碗砸向木板,当场摔得粉碎。她的动作比姗姗的直觉更快。
老者捏紧手杖,推开桌子往后倒去:“你、你什么意思!”
承羽并没有捏住黄叶村的人,她抽出一柄长矛, 将姗姗护在身后:“你们在汤里放了什么?”
周围的普通人先后离开桌子,拔腿就跑。
老者躲在几名勇士背后,总算呼吸顺畅:“冻肉汤, 什么都没放。”
“那喝一口。”
“你、你都摔了!”
“喝一口我面前的。”
承羽铛地一声, 将碗推到他们面前。
谁也不敢碰。
良久, 老者猛地一挥手杖,伴随窸窸窣窣的声音,手持骨棒的人影包围了广场。
这些人影约莫十数人, 全是生面孔。身材高大,裹着相似的驼色斗篷, 脸部有圆形双环彩绘。
承羽面无表情地环视四周:“你在等他们?鸠也被你们抓住了——他还活着么?!”
老者没有否认,更没有回答。他哼了一声,扭头就跑。
胜券在握时,人类是不会逃跑的。
很快,围过来的人就明白了老者逃跑的理由。
无需多言,一把长矛穿透第一个接近的人,将他死死钉在地上。
和他一并衝锋的同伴则被斩成两段,长刀划过他的肚子,就像剖开一尾出水的鱼。连血液也仿佛迟滞了半秒才惊恐地四处喷溅。
后方持弓的人被这恐怖的一幕震慑,她刚一伸手擦拭,死神的刀锋就划过脖颈,而后人头落地。
交锋不过瞬息,三人殒命。
不过十几步的距离,活生生扭曲为铺满火炭、难以逾越的炼狱。
他们开始迟疑,还要往前吗?是不是被那个老头哄骗了?
如果继续打,谁来用命填补他们和承羽之间的距离?
承羽没有给他们后悔的机会。
她将剩下的长矛一一掷出,每一把都带走了一条敌人的生命。
与此同时,羽族的猎者也从灌木中跃出——乖乖待在外面等敌人逃光?怎么可能。
在极度的恐惧中,一人大喊出声:“她没有矛了,抓住——”
只要製住哪怕一个羽族人,就还有一线生机。
尾音未落,长刀已从喉咙中拔出。他的眼中只有深深的绝望,勇士的体质让大脑延迟了几秒的死亡,他可以预想到——
所有人注定的破灭。
姗姗睁大了眼睛,她蹲坐在木桌背后,手忽然好重,没办法举起。
她第一次看到如此惨烈的场面。
这一次和上次不一样,没有树丛遮挡,距离极近,血液甚至能飞溅到脸上。
原始的世界里没有□□,却依然充满纷争。
承羽显然擅长此道,处处透露着熟稔。
祭司似笑非笑的表情又一次出现在脑海中。
【他们不过是一群愚蠢的人。】祭司说到【人】这个词时,语气和说野猪一样。
同样浮现的,还有石屋中皱巴巴的、猫仔一般的婴儿。
到底是怎样残酷的世界才让大家为了一点点好处,甚至一些奇怪的理由互相残杀…
不、不一样的,承羽和祭司,和那些人…不一样。
姗姗慢慢调整呼吸,擦拭脸上的血痕。
承羽并不是嗜杀的人,战斗时的她总是那么严肃、冷漠。
那份冷漠是对敌人的,也许,也对那无意义的纷争。
承羽不是不会笑,只是不喜欢冷笑,她的笑容只在幸福——
刷拉——
耳边忽然传来破风声,姗姗在无意识中抽出袖中藏着的短刀防身,向前一推——
男子的身体忽然一震,径直向姗姗倒下。
噗,硬物刺入身体的触感…很微妙。
血滴滴答答地落在膝盖上。
看着面前的男人因为死亡发散的眼神,姗姗的瞳孔剧烈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