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你敷衍我?”沈诉诉挑眉道。
“并未,只是男子身体温度高些,是正常的。”顾长倾继续说道。
“我阿爹很少抱我,他的怀抱虽然也是暖的,但也不像你这样。”沈诉诉道。
“我习武。”顾长倾领着她走过院门附近的门槛,他的长腿迈了进去。
“也是,我爹笨得很,不会武功。”沈诉诉点了点头,满意了。
顾长倾想到了沈严朝他横出的一剑,他想,沈严年轻时应当也有一身好功夫。
“沈老爷是个聪明人。”顾长倾道。
“那当然。”沈诉诉轻笑一声。
说着说着,已来到她的房门外,顾长倾来到廊下,收了伞,将之搭在墙边。
伞面上绘着江南的烟雨桃花,附着的雨滴汩汩往下落。
周遭的一切都湿漉漉的,缠绵潮湿,那缱绻的气息似要将灯笼里燃着的一簇火浇熄。
“伞和灯你拿回去。”沈诉诉走进自己的房间,她交代道,“我还有。”
“好。”顾长倾看着她在昏暗光线里的伶仃身影说道。
他替她关了门,屋中,沈诉诉点了灯,朦胧的光线将她的身影映照在月白的门纱上。
顾长倾看到沈诉诉进了屋中,很快便把自己披着用来御寒的短绒袍子脱了下来。
她性子急,一扯便将那袍子拽下,朦胧门纱上映出窈窕柔软的女子身体弧线。
沈诉诉走了几步路便累了,胸口上下起伏着,她将桌上的茶水饮净才缓了过来。
门外,顾长倾猛地转过身子去,他的脖颈上映出下颌线美妙的阴影,喉头微微滚动。
他将搭在门边的伞拿了起来,步入雨中。
夜雨之中,雨声簌簌,他手里提着的灯笼随着湿润的风微微摇晃。
春雨连绵,他踩出的步伐,在青石小径上溅出深浅不一的水花。
小径旁,幽绿的草丛里,艳色的花在黑暗里静悄悄绽放。
沈诉诉抱着顾长倾给她的暖炉躺到了床上,她将这小巧的金属笼子把玩着。
不知为何,她有些心绪不宁,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着。
顾长倾离开时,她听到了他在雨中有些乱的脚步声,还有那扑簌乱响的雨落声。
他在慌什么?
沈诉诉眨了眨眼,没懂,只抱着暖炉,悠悠睡去。
——
几日后,沈诉诉要成婚的消息传遍整个长洲县,而后便是整个江南。
若要问起她成亲的对象是谁,沈府里的下人一边喜气洋洋地准备婚事,一边很快回答。
“就是咱们府上新招来的侍卫啊,保护大小姐那个。”
“可能保护着保护着,咱们大小姐就很满意了吧。”
“两个年轻人,两情相悦,咱们老爷又不是在意出身地位的人,就让他们成亲了呗。”
长洲县的酒楼里,只顾着讨论八卦的无聊书生们说起此事。
“不是说当今圣上看上了沈小姐么,怎么,皇帝还能看着沈小姐成亲啊?”
“要我说,圣上也就是不够喜欢她,若他真喜欢,就算她有了夫婿,也要抢过来。”
“诶诶诶,这话可不能乱说,圣上通情达理,自不可能做这等棒打鸳鸯的事,是那沈小姐自己不识趣。”
“唉,可惜了,江南第一美人就要嫁给自己府中侍卫了,这侍卫一没地位,二没钱,这日子可怎么过哦。”
酒楼里的谈论声渐渐大了起来,沈诉诉名声在外,她的事经常是许多无聊人士茶余饭后的谈资。
正讨论得热火朝天之时,酒楼里斜刺里却忽地飞出一柄短刀,直直劈在了那几位喝着酒菜讨论的书生中央。
“说的什么话?”一人自酒楼上的上房里走出,将桌上的短刀收了回来。
他模样俊朗,身着一袭青衫,身姿风流俊逸,正是那闻名江南的第一才子梁昭。
“梁公子——”毕竟是苏州刺史之子,旁人都认得他,那几位书生赔着笑恭敬唤道。
“再多嘴一句,将你们都绑到长洲县的县衙里。”梁昭的眉头紧锁。
“梁公子,您怎么来长洲了?”有人好奇问道。
“我怎么来了?!”梁昭咬牙切齿说道,“当然是沈老爷亲自到苏州,给我一家递了请柬。”
“——邀我来参加,沈诉诉,沈姑娘的婚事。”梁昭的脸色臭得很。
旁人不敢再多问,一哄而散。
——
沈府里,沈诉诉正美滋滋地挑选着自己婚服的样式。
她笑眯眯的,一看心情就很好。
“小姐,您真的给梁公子送了请柬啊?”小满好奇问道。
“当然了。”沈诉诉歪头说道,“那个臭小子,我要他知道,他不娶我,有的是人要娶我。”
她正说这话的时候,顾长倾刚从门外走进来。
他听到了沈诉诉与小满的对话,他只知沈诉诉被拒绝过,但并不知此人名姓。
“梁公子是谁?”他将布庄送来的红缎拈起一角,状似漫不经心问道。
作者有话说:
是谁!!!写剧情抓耳挠腮,写感情文思泉涌。
原来是扶桑知我啊,那没事了。
你骗我
“梁公子……”沈诉诉没感觉哪里有点不对。
她随口应道:“就是那个胆敢拒绝我的臭小子啊。”
在平江书院的时候,梁昭表明心意前,他们相处得还算不错。
梁昭喜欢她,什么事都顺着她,所以她还挺待见此人。
至于后来拒绝她,就是后话了。
顾长倾想起他刚醒过来的时候,沈诉诉过来见他,见了面,第一句就唤他登徒子。
沈诉诉唤梁昭那句“臭小子”,似乎与她唤他的时候,语气是一样的。
他的长睫微垂,又道:“请他做什么?”
“顾南舟,你生得比他好看,功夫也比他好。”
沈诉诉理直气壮道:“我请他,当然是为了气死他。”
“不过人家是江南第一才子,你自小习武,还失忆了,所以在文采这一块,还是被他赢了去,真可恶!”
沈诉诉自言自语道。
顾长倾知道沈诉诉孩子气,什么都喜欢和别人比一比,就连这夫君,也要分出个高下来。
他有些无奈,摇头轻笑一声。
“顾南舟,你笑什么?”沈诉诉将自己面前深绿色的布料举到胸前,比了比,又问道。
“我不会让他比过我。”顾长倾道。
“没关系,我主要看脸,你长得比他好看就行。”沈诉诉倒是大方。
“我习武时候,也略读了一些诗书。”他掩唇轻咳一声说道。
“这样吗,到时候你可是要给我作诗的,我连帮你作诗的夫子都请好了。”沈诉诉兴奋道。
“你既然可以,那我就把他辞了。”她继续说道。
“可以。”顾长倾低眸,将面前一匹颜色较深些的红缎拿出,“穿这个。”
“那我穿哪个好看,我觉得红色鲜亮些,但我爹说女子一般婚服着绿色,更庄重。”
沈诉诉挑着自己面前那些深浅不一的布料,有些拿不定主意。
“你若愿意,便穿浅些的颜色,与春日正相衬。”顾长倾为她挑了个颜色。
“行,我穿什么都好看。”沈诉诉笑眯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