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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节

 

“这个庄园,是你买的啊?”

吉尔伯特教授说盛誉把它借给他的时候,冬宁竟然没有太意外——她事先完全没想过这一点,但听到的时候,也确实不算震惊。

冬宁越来越明白,她和盛誉对过去的执着,似乎从来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大多数时候,她为这种不对等而感到羞愧,但也有少部分时候,她羡慕盛誉。

他比她勇敢,比她纯粹,他不只是很早就懂了爱,他还敢把这份爱铭记于心。这是以前的冬宁不曾具备的品质。她只会怯懦、退缩、逃避。

看表情,盛誉不太想聊这件事。

冬宁一直记得他们遇见的那天,盛誉拿出一张游客导览地图,问她这个早就不再开放的地点,心里就软得厉害。

她是今天搭卓成云的车来的路上,在他副驾看到了枫丹白露的游客导览图,才发现,这处庄园根本不在那上面。

遇到的那天,盛誉随手掏出来应付她的地图,是几年前的版本,早就不知道更新换代了多少次。

冬宁不是个自作多情的人,可她没法不觉得,几年前,盛誉一个人来巴黎,买下这处房产,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摊开来说这种事,除了让盛誉尴尬,往他身上扎刀子以外,就没别的作用。

所以她只问了一句,就没再多说了。

但是,过了会儿,盛誉说了个数字。

冬宁稍微反应了一下:“欧元还是人民币?”

“欧元。”

“……”盛誉是真有钱。

也是真败家。

她小心地问:“花这么多钱买下来,你有没有做过什么计划,有什么别的用处吗?”

“……总不可能就是拿来住吧?”

冬宁忍不住心痛。

这地方外面看看还行,呼朋引伴一大群人攒个聚会也可以,可要是当成住宅,冬宁觉得,起码需要像红楼贾家那么人口兴旺的一家人,才能撑得起足够的人气。

里面真是有点阴冷的。

说完,冬宁觉得,盛誉那个表情,解读为嫌弃、冷漠、鄙夷,或是单纯的想掐死她,都可以。

但她觉得,他不太会掐死她,所以,除了自保,还是睡觉更重要一点。

床很大,床垫的支撑感很舒服,月光白的丝质四件套的触感比皮肤更滑,冬宁也是真的很想睡觉。

最近这十来天,盛誉不在,她睡得一直都不怎么好,刚才又经过剧烈的体力消耗,要是现在盛誉愿意原谅她,两个人立刻入睡,她愿意这个月都不再给盛誉找任何不痛快。

冬宁很轻地挠了挠盛誉的手背。

盛誉像被烫到一样收回了手。

好吧。

冬宁有点受伤,但还是很诚恳地说:“我真的知道错了,原谅我吧。”

“什么时候去瑞典?”

“……六月份。”

“好。”

什么好,好什么?

可惜,说完这个好以后,盛誉就真如她所愿躺了下来,只不过背对着她,但确实是要睡觉的姿态。

冬宁挨着他躺下,伸手去抱他腰的手被拍了回来。

十秒钟后,再试一次,结果连人家的睡袍都没碰到,盛誉拖着枕头挪开,离她一臂远。

冬宁只能死皮赖脸地拿食指扣他的后背:“好是什么意思?”

“你学习好,前途好,发展好的意思。”

这真够阴阳怪气的。

冬宁抿抿嘴,忍住笑,继续可怜巴巴道:“但要是没有你,就不算那么好。”

盛誉低低地“哼”了声。

冬宁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哼什么哼,是笨蛋吗?

他为什么会那么可爱啊。

又想,她会觉得他可爱,是不是也挺傻的。

这人身上的气质,说什么都行,但给谁看,都跟可爱八竿子打不着。

冬宁道:“到时候,你如果还能留在国外,就跟我一起去嘛,一个人很孤单的。”

盛誉冷哼:“我没工作?”

冬宁赶快说:“你当然有,我想过的,你回国处理工作的时候,我也可以回去看你,不是只能让你来陪着我,就是……”

盛誉道:“就是什么?”

冬宁道:“就是我没那么多钱,可能不能跑那么频繁,但我一定会去的。”

她不是敷衍他的。

他都能说出以前的事都原谅的话,她要是还敷衍他,那也太没良心了。

答应了好好对他,她一定会做到。

从少跟他吵架开始。

冬宁感觉自己像个傻子,刚刚还在憋笑,这会儿,眼泪却又无声地从眼角滑进了枕头。

不用去想他拿来应付人的老旧导览图,和这座买来根本没用的城堡,只要看着盛誉那个冷战得没什么威慑力的背影,她就止不住地替他心酸。

在这个夜晚,当下,冬宁想起他那么多次翻脸如翻书,他那些冷眉冷眼,冷言冷语,带来的都是像被淋了柠檬汁的酸涩。

她以前不是个很好的女朋友,但如果过了这么久,他真的还想要跟她有一些结果,冬宁想,是不是,她也可以试一试,去做一个好一点的女朋友呢?

可以吗?

她知道,如果她把这话说出来,盛誉大概率会纠正她:他们已经结婚了,她不是他的女朋友。

那就试着去做一个好老婆吧。

如果盛誉真的需要的话。

冬宁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知道睡前他们两个人泾渭分明,离得十万八千里远。

可醒来以后,她发现自己的四肢都无法动弹——盛誉把她当成个抱枕一样,从身后抱住,手和脚都缠在她身上。

冬宁:“……”

人醒了以后,就不太能保持住不动。

冬宁感觉自己扭动的幅度很小,但没用多久,盛誉就也醒了。

他没睁开眼睛,下意识把脸埋进冬宁的颈窝,很深地吸了两口气。

冬宁甚至能感觉得到他的长睫毛戳在她颈侧的皮肤上,还有头发扫过她的下巴,弄得她痒得厉害。

她把笑憋在喉咙里,胡乱挣扎了几下,盛誉圈着她的手臂就加了几分力道:“别动。”

他的嗓音里带着将醒未醒的慵懒和沙哑,早晨有点干燥的嘴唇一直没离开冬宁的脖子。

冬宁讨饶地求他:“真的痒,你的头发……”

盛誉“嗯”了声,但并没做出任何改变。

他玩似的叼住她颈侧的一点软肉吮了吮,很快放开,轻到几乎不可察觉的触碰用了好久才移到侧脸,冬宁的耳根通红,一直蔓延到锁骨。

她扭着脸,用别扭的方式承受了一个时间很长的吻,她的睡裙和盛誉的睡袍为接下来的事情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昨天已经消耗了冬宁的大半体力,因为当时她还有讨好生气的盛誉的想法,所以几乎全都由着他。

他抱她到镜子那里,还不让她闭眼睛,她都没多拒绝,乖乖配合。

可浑身的肌肉酸胀感才刚开始折磨人,一早醒来又这样,冬宁真有些怕了,没过多久,她就咬着嘴唇开始哭。

盛誉似乎是无可奈何,叹息着吻住她,把她的下唇从牙齿中间拯救出来。

这样的安慰对冬宁一直都有用,她听到盛誉说马上,她只能选择相信。

可这是盛誉仅有的一点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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