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节
卡修斯沉默片刻,抬眸朝着门外道:“把东西拿进来。”
门外等候许久的队伍似乎早已在等待这道命令。
卡修斯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推开,维克领着两队大气不敢喘的魔使进入了房间。
维克原本已经预料到房中的狼藉混乱,可当他看见房间里的景象时,险些维持不住平日里冷酷的表情。
想象中四分五裂的地板和陈设好端端地摆在原位,原本应当饱受邪性拉扯的银发神明安然无恙地负手立于房间内侧。
在他身侧宽大的床铺上,金发少女正盖着一条薄绒毯看过来。
她发丝凌乱,绒毯没有遮盖住的位置露出破损的上衣,领口处和肩头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肤。
察觉到门前投来的视线,半侧身站在床边的银发神明微一皱眉,弯腰扯过绒毯的边缘,将少女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
维克视线像是被烫了一下,飞快地转开了视线。
这副景象,刚才他们焦虑等在门外时,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简直一目了然。
维克僵硬地按着腰间的巨镰,突然感觉思维有点混乱。
神谕中只提到卡修斯大人被邪性掌控之后,会控制不住杀戮和折磨的谷欠望。
但没有提到过这种事啊……
难道,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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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目瞪口呆地愣在了原地, 下意识朝着卡修斯的方向又多看了几眼。
不仔细看不知道,一看之下他彻底被震惊地钉在了原地。
维克跟随在卡修斯身边太久了,久到就连他自己都已经记不清有多长时间。
在他的记忆之中, 无论在神国还是在魔渊,卡修斯身上的衣服永远是整洁熨帖, 不带一丝褶皱的。
神袍的衣领永远工工整整地扣到最上方,遮住大半修长的脖颈和引人遐想的喉结,举手投足都透露着优雅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然而现在——
近在咫尺的银发神明身姿挺拔,衣衫却破损不堪。
领口处的扣子不知何时崩掉了几粒, 衣领凌乱地散落在锁骨处,无端显出几分与平日截然不同的随性慵懒, 银色的碎发垂落在眉间,更显俊美。
维克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目光应该放在哪里, 连忙稍有点尴尬地收回视线。
咳, 那什么。
刚才, 还挺激烈啊……
银发神明似乎并未在意那些若有似无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床上被裹成一团的少女却在绒毯边缘察觉到了。
像是瞬间领悟了什么,她的脸颊一下子爬满了淡淡的绯红色。
“我……那个,我和卡修斯大人……”
她欲言又止地解释了半天, “只是……只是……”
但是什么也说不出,到最后像是放弃了一般闭上了嘴。
少女小幅度地低下头, 鸵鸟一般更深地埋入了绒毯之中。
在卡修斯冰冷的眸光扫过来前, 维克终于找回了一点理智, 十分自觉地带着所有魔使转过身。
但这动作显然是另一种层面上的欲盖弥彰。
金发少女听见动静,有些无奈地仰起脸朝着床边看去。
卡修斯也正垂眸看着她。
在没有人能够看到的角度, 少女脸色绯红,精致的五官带着些若有似无的羞涩。
一双鸢尾色的眼眸灼灼凝视着他, 染着点求救的意味。
他心口像是被什么拨动了一下,顿了顿,面无波澜地挪开视线。
卡修斯扫一眼门前侍立的队伍,表情淡漠如常。
他有些懒倦地垂下眼睫,淡淡吩咐:“东西放下,然后出去。”
只在进门时震惊了一下,维克很快调整好了状态。
他摆了摆手,身边安静的魔使便立即动了起来。
他们走到完好无损的长桌边,脚步沉稳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依次将手中的甜点摆在桌面上。
不过,他们动作的过程始终深深低着头,不约而同地侧着身背对着床榻的方向。
像是生怕不小心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画面。
温黎:“……”
将甜点飞速地摆放完成,魔使队伍便迅速退出了房间。
维克走在最后,临踏出房门前,下意识再次回头看了一眼。
原本进入房间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必要时甚至会出手帮助卡修斯大人克制体内的邪性。
这是卡修斯大人曾经亲给他的任务。
但维克却万万没有想到,卡修斯大人的状态出奇的好。
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维克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要知道,平日吸食的亡灵之气不足以压制神谕中的规则时,整个神宫都安静得像是死亡之地,生怕打扰了卡修斯大人的沉眠招致杀身之祸,血流满地。
这一次,是违抗神谕,邪性的汹涌程度比起先前要剧烈千百倍不止。
但这一次,神宫中却无一人死亡。
维克的目光在床铺正中间被薄绒毯包裹着的一小团上掠过。
温黎小姐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但他始终顾忌着什么,恪守本分,视线没有停顿便收了回来。
卡修斯大人对温黎小姐果然……非常与众不同。
维克心底暗暗想着,若无其事地离开了房间。
还十分体贴地顺手将房门关得严严实实。
房间里瞬间只剩下了两道身影。
床上的一小团轻轻动了动,绒毯被扯落一小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在绒毯里闷了许久,总算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温黎大口吸了几口气,转过脸去看卡修斯。
他已经从床边走到长桌旁落座,脊背坐得笔直,慢条斯理地取过桌上摆放的点心叉,拿着纯白色的餐布反复擦拭着。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扣着餐布,苍白的肤色甚至比纯白色的餐布还要晃眼。
温黎一时间有点挪不开视线。
猩红的月色从窗柩中映入,落在他身上,光影交织。
他半低垂着眼睫,神情看上去冷倦而专注。
哪怕穿着一身破损的衬衫,也丝毫不显得狼狈,反而更多了几分令人心悸的吸引力。
血月,银发,蓝眸,低眸,破碎的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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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黎心中刚发出一阵土拨鼠尖叫,便看见卡修斯掀起眼皮朝她看过来。
“不是想要这个吗?过来。”
温黎瞬间回过神来,她条件反射地想下床。
但掀开绒毯时看见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裙,又把绒毯披了回去。
不过,这条绒毯应当是为卡修斯准备的。
他身高优越,身材修长,绒毯的长度对她而言有些过于长。
温黎艰难地披着绒毯挪下地,便感觉柔软的毯子堆叠在脚踝处。
她每走两步路就会不小心踩上一下,害得她重心不稳险些被绊倒,简直寸步难行。
少女在原地低着头和绒毯斗争,冷不丁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很淡的叹息。
紧接着,温黎听见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传来。
对方的鞋底踩过地毯,瞬息间便在她身边站定。
她正要抬起头,便感觉身上的绒毯被一股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