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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节

 

他已经够自私的了,还是让余母最后一面,算是了她的愿。

虞滢轻“嗯”了一声。

早间收拾妥当,便回转玉县。

有马车且人多,所以行程很快。

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路上依旧还有难民游荡着。

岭南山地多,哪怕寒冷且连日有雨,山野之间都能寻到些吃的,只要不生病就会被饿死,不像北边吃那边冰天雪地,没有半点绿意,只能刨雪挖草根或者吃观音土,所以那些人才会从北到南躲避天灾与饥饿。

他们一行二十人左右,往来的难民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回到玉县,天色方暗。

罗氏这几个月来日日夜夜都在念着自己的儿子,上个月去郡治的儿媳又因封城一个月不归,挂念的人又多了一个,一个月过去了,头发都白了好多。

见到儿子儿媳的时候,罗氏喜极而泣,拉着儿子的手连连念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伏危温声宽慰母亲,说他在豫章的几个月一切都很好。

宽慰了许久,罗氏的情绪才慢慢平静下来,喊上大儿媳一块去杀鸡,给儿子儿媳补一补身体。

伏震下值回来,兄弟二人便一块去书房说话去了。

伏危询问了这一个月来玉县的情况。

“前一段时间到处都是乞讨的难民,最严重的时候,常有失窃与抢劫,更有闹出人命的,衙门人手不够,钱先生着实没办法,就以粮食来募征了玉县各地壮丁,组成了巡逻队。”

“几队巡逻队岔开时间,白日在城内或是各村巡逻,晚上则在城内巡逻,自巡逻人数多起来后,闹事者便少了。”

伏危心里有了数,话题转开道:“这数个月来,家中劳大兄费心了。”

伏震:“自家,没有费心之说,倒是你,在豫章可有与伏敬见面。”

伏敬,霍敏之先前在伏家的名字。

伏危点头:“见了。”

伏震沉默了一下,问:“他可有伤你?”

“想伤,却伤不了。”

伏震又是一默。

伏危给他倒了杯茶,道:“霍敏之……也就是之前的伏敬不是什么大问题,最大的问题是霍家家主霍善荣。”

伏震诧异地看向伏危:“他……不是你的养父,怎如此称呼?”

就像是称呼一个陌生人,不,连陌生人都不如,语气中隐约能感觉得出来二弟对这养父没有半分好感。

伏危端起茶水浅抿了一口,抬眼看向对面的兄长,面色平静的道:“大兄是伏家长子,一些恩怨也该让大兄知道了。”

“什么恩怨?”伏震是茫然的。

“霍家与伏家的恩怨。”伏危放下茶盏,把霍善荣陷害伏家之事娓娓道来。

听到伏家是被霍善荣陷害,才致使伏家遭祸,父亲与一众将士惨死,伏家全家被流放,伏震双手收紧成拳,手背青筋凸显,双目也逐渐猩红。

一百六十四

听完所言, 伏震闭上双目深呼一口气,平复心绪后,睁开双目, 语声沉沉的问:“你确定伏家所有的祸端都是来自那霍善荣?”

伏危:“若无证据,我岂能胡说?”

“父亲生前有一下属莫副将,在伏家被陷害时带兵民患,归途遇上埋伏,辛得相救,原本打算回武陵复命,却不想时遇伏家被抄, 郡守被砍头, 便也就躲藏起来调查。”

“二十年调查, 证据都指向他。”

“霍敏之害我, 他岂会不知,为何要放任?且此次在豫章相见, 处处试探, 还激怒霍敏之买凶杀我,这些都得到证实了。”

伏震蓦然站起, 面色沉得可怕, 眼底一片晦暗, 什么都没说,转身就步沉沉的走出了屋外。

端着热茶的罗氏见大儿子从书房中出来,有些不对劲, 问:“大郎你要去哪?”

伏震声音低哑道:“我去练棍法。”

说着拿了一旁的棍棒出了门。

天都快黑了, 还要去练棍法?

这院子也是能练的, 为何还要出门练?

罗氏和温杏相视了一眼,都看得出来伏震有些奇怪, 却不知他是怎么了。

罗氏端了热茶入书房,问:“你大兄这是怎了?”

伏危:“与他说了一些公事,他需要慢慢接受。”

什么公事还需要慢慢接受?

罗氏虽然不解,可既然说到是公事,那她也不好多作过问。

伏危沉吟了一下,站起身道:“我一会去看看。”

“那成,先把热茶喝了再去吧。”

伏危喝了热茶才出门。

河边无人,伏震就在河边练棍法。

棍棍生猛,似有劈山之势。

他在发泄。

伏危站在一旁看着,直至天色全黑了,才喊:“天黑了还不回去,阿娘为你担忧,也会胡思乱想。”

伏震一棍蓦然打向一旁的树干,大树撼动,棍棒也咔嚓地一声响,断了。

呼吸了几口气,平复后他才看向黑夜中的身影,声音极压抑:“我恨我自己,恨我自己在过去觉得亏欠了他,赚取了银钱也给分给他,自家过得紧巴巴的。恨我自己代他服役,明明……我只需要代杏娘去的,我恨我自己如此为仇人之子着想。”

伏危笑了笑:“如此说,最该恨自己的人是我才对,我认贼做父二十载,喊了他二十载的父亲,敬重了他二十载,大兄与我比起来算不得什么。”

“那不同!”伏震喊道。

“有什么不同?我被蒙在鼓中,大兄不是也蒙在鼓中?”伏危向他走了过去,又继续问:“我认贼做父二十载,大兄认贼子做弟二十载,又有何不同?”

走到他的面前再度启口:“我与大兄都是被无辜波及,未曾做错,那为何还要为了仇人而自责愧疚?”

“我们心难安的同时,仇人却是快意的。”

“难不成就这么算了?!”他们现在的身份对抗一个郡守,俨然是异想天开。

伏危负手看向黑漆漆的河面,冷风刮过,寒意入骨。

“自然不会这么算了。”伏危转头看向兄长,一笑:“大兄莫急,快要到清算的时候了。”

伏震神色中多了一分茫然。

许久后,他问:“你说,我们还有没有机会给阿爹上一炷香?”

与伏危不同,伏震尘封的记忆中还保留着对父亲为数不多的记忆。

父亲给他刻的木刀,在树荫之下教他习武,把他扛在肩头之上的欢声笑语。

在最困难,快扛不住的时候,他不止一次恨过怨过父亲。

现在知道父亲不曾做过任何谋逆之事,而是被奸人所害,他怎能不自责?

伏危道:“莫叔暗中派人收了父亲的尸身,葬在武陵郡,但牌位设在岭南,若有机会,我与你一起去上一炷香。”

“莫叔在岭南?”伏震对这位莫叔没什么影响,但隐约记得幼时有一个特别玩伴,幼年的大半记忆都是与这玩伴度过的。

隐约记得,这玩伴的父亲就叫莫叔。

伏危点了头:“在的,但现在他的身份是已故之人,为免莫叔与伏家陷入凶险之中,少一些人知道他现在的安身之处,对谁都有好处。”

暼了眼大兄,又道:“总有一日会相认的。”

伏震沉默许久,看向身旁的胞弟:“你能与我说这些,便是心心早有谋划,既是如此,往后报仇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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