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多少……
……
西瓜真甜,她忍不住想。
聂照扶额,给她扇扇子的手不由得烦躁地加快,往她嘴里又塞了一块西瓜芯。他宁愿回军营这个时候编无聊的稻草人,都不想给姜月讲题。
以前还想着有机会给她讲河图洛书,如今这算学都学不明白,学什么河图洛书啊?
他心火升起来,扇子别过来拼命给自己扇了扇。
在营中见不到想,见到了还生气,自打开始给姜月补习算学,他和姜月的关系,只能维持短暂的和睦了。
“三哥,我是不是太笨了?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你别生气……”姜月拖着长音,把西瓜递到他腮边。
冰凉甘甜的西瓜碰到他嘴唇的那一刻,聂照什么心火都消了。
也不怪她,原本算学就难,她开蒙晚,这些个劳什子东西学来就是难为她,学不会又不是她的错。
他低低地叹气,重新给她讲这道鸡兔同笼。
他叹气,就说明不生气了,姜月暗自松了口气,果然百试百灵。
第二日清晨,聂照把姜月送去上学,太守府那边就传来了消息,说李护在去远城收缴欠粮的时候和人家起了冲突,被打得满头是血抬回来了。
原本就是前几年远城收成不好,逐城慷慨借了新粮过去,前年就该还,只可惜李护这个老好人一容再容,到今年眼瞧着局势不好,才铁了心肠收粮。
远城开始还了一部分,打开一瞧竟然是生虫的陈年旧粮,李护不服,跑去理论重收,没想到挨了打。
逐城偏远孱弱,难怪他们不把李护放在眼里。
聂照到的时候,李护头破血流地躺在床上,北四坊的胡玉娘,西九坊的龙腾,南八坊的孙大刀都已经在了,孙大刀义愤填膺,要带人直接去抢,被胡玉娘拦着。
李护轻咳几声,慢慢道:“不可啊,如今新上任的抚西都督霍停云是黄贤的人,远城太守方回又是抚西都督的走狗,实在不能硬碰硬。”
“难不成咱们就要白白挨了这狗娘养的杂碎的欺负?看老子不把他的头拧下来插□□里告诉他太阳为什么从东方升!”孙大刀喊上聂照,“你去不去?”
“方回骨头没有二两沉的狗东西,真以为给二郎神当了哮天犬就不是狗了……”聂照脏的还没骂出来,李宝音已经哭着从学院跑回来了。
“爹啊!您没事吧?”
李宝音身后还跟着怕她出事的姜月。
聂照一下子就把嘴闭上了。
姜月问他:“三哥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此事还需智取。”聂照干笑两声。
孙大刀往日就听说聂照有个妹妹,格外疼爱,为她金盆洗手,为她义勇投军,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骂个人都要避讳着点儿了。
聂照担心姜月跟他学了阴毒心思,他盼着她用得上,更盼着她用不上,最后还是将她留下旁听。
“我们如果强要粮草,方回此人脸皮极厚,必然哭穷上吊,到时候逐城反倒落得个不仁不义的名声,让霍停云有由头对逐城发作,方回有一独子方巡,是个纨绔子弟,好赌博美色,自诩赌圣,凡贿赂方回者,皆会刻意在赌桌上输给他,他父亲既然欠了逐城银钱,那就让儿子送回来……”
孙大刀挠挠头:“好绕,直接绑架了他儿子要不就行了?”
姜月这次听懂了,举手:“因为赌博是方巡一人之事,不干系两城,不算我们逼迫远城还粮草,民间的纠葛方回作为一个太守必然不会拉下脸一哭二闹三上吊欠账,方巡他若欠了赌坊银钱,传出去对方家名誉有损,方回为了官声必然会还粮草!而且赢了方巡,我们跟远城的账可没平,到时候还能再讨一波债!”
她除了算学不好,旁的地方脑子还是极为灵光的,聂照欣慰之余,又真担心带坏了她。
胡玉娘娇笑着接话:“那我的赌坊可就派上用场了,不过我们总得要个生面孔引他入局吧?就说逐城出了个赌圣,比他厉害百倍,赌遍天下无敌手,他自诩赌圣,断然不会放过计量高下的机会。”
姜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浅浅建议:“那我当这个赌圣?”
聂照把她的头按回去,冲大家歉意地笑笑,小声凑到她耳边警告:“你老实一点别逞强,谁家赌圣鸡兔同笼都算不明白?”
作者有话说:
小聂:好忙,一个人打三份工……
◎一更◎
几个人最后商量一气, 聂照把般若推出来了,因他兼之满足这次作为诱饵的所有条件——混迹烟花赌坊且头脑聪明,只要正常的时候。
般若被他们抓到的时候, 还在勾栏里醉生梦死,衣衫散乱,倒在一个同样凌乱,没了气息的男人尸体怀里, 往自己口中灌酒。
聂照知道他又发病了, 捂住姜月的眼睛把她驱赶出去, 上前给般若把衣裳穿好,两人免不得扭打一阵, 般若被聂照捆起来不能动弹,他便仰天流泪, 哭唱:“唱别关山话孤坟, 情重重, 泪潺潺……”
聂照听得心中五味杂陈,也没有强行泼醒他。他酒醉得快,醒得也快, 没多一会儿唱够了,酒就醒了,睁开雾蒙蒙的眼睛, 平静地问聂照:“说吧, 要我做什么?”
聂照早已习惯他一时疯, 一时清醒,实则他大多疯的时候也清醒, 不过是清醒着发疯而已。
聂照贴在他耳畔, 将计划全盘托出。
般若听后, 眼神闪过一丝清醒,继而又是迷醉,摇摇晃晃站起身:“这个忙不是帮你,是帮逐城的百姓。”
前年粮仓被烧了两个,若不是真缺粮,依照李护的性子也不会催这么紧,五千石的粮食,能供十万人吃三天,不是一笔小数目。
……
方巡听说逐城来了个赌圣,整个城的赌徒加起来,都赢不过这位,他原本只是嗤之以鼻,没想到短短两天,对方名声大噪,渐渐自己的名声都被盖过去了,他心中烦躁,喝了点小酒,被狐朋狗友们半推半就拉到逐城的赌坊里,说要给这个新的“赌圣”一点颜色看看。
高手都是打扮的奇形怪状的,比如这位,一个男人,傅粉簪花,鬓挽斜松,坐在赌桌上,仰头喝酒。
方巡心中大撼,铁定他是高人,心里有些打怵。
“这不是远城的方郎君吗?听说他可是从来没输过。”
“我早听说过他的名声,他要上桌?不知道这次谁输谁赢啊?”
几个人一见方巡,纷纷簇拥上去,把他推上了赌桌,甚至开始下注谁输谁赢。
如此的场景,他若是真临阵脱逃了,那岂不丢脸,朋友们也等着他在赌桌上扬扬威风,酒酣微醺之下,方巡还是挽袖上前。
下面的人又齐齐欢呼,喊得方巡头脑发昏,升起斗志。
般若眉梢轻挑,庄荷得到讯号,将骰子分发。
二人六局下来,输赢五五开。
方巡的好胜欲被彻底激起,下面有人起哄:“没意思,真没意思,还是赌圣呢,就这么小打小闹?”
“看官都说没意思的,我倒是敢赌,不知道方郎君你乃堂堂太守之子,敢不敢和我一起赌?”般若手指一抬,轻蔑地将骰子扔进方巡怀里。
方巡捡起,只闻到一股醉人的脂粉香直冲头颅,他从无败绩,岂能叫这不男不女的家伙轻瞧了去?他们一一赌下来,实力差不多,他不信自己会输。
“你要赌什么?我奉陪到底。”
般若扇子敲了敲额头:“不知道方郎君算学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