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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变,惊闻聂家通敌叛国,宣平侯聂沉水战功赫赫,却因无援军而战死靖北,聂积香被斩,那聂照就是聂沉水的幼弟?

怪不得,怪不得聂照有如此帅才,不像出自文官之家,原是家学渊源。

王野一边说着,一边从枕下拿出自己的印信:“如今见到子元,我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能放心去见侯爷了,这是我的贴身信物……

先恪元皇帝病重之后,朝野上下风雨如晦,如今清元陛下在政无所作为,除了皇后与黄贤对立外,还有先帝哀太子的遗部和当年聂家交好的臣子苟延残喘相互取暖,以及一些中立清流,如今皇后党败落,牢梁之众,印累累绶若若,你大可持我印信与交好旧部联络。”

他凑近,说了几个人名,道这些都是可信之人,若举大事,可用之。

聂照和他说了一会儿话,见他昏昏沉沉又睡去了,才起身出去,夜已经更深,深吸一口便是露重的寒气。

灶下养,中郎将。烂羊胃,骑都尉。烂羊头,关内侯。

汉时的歌谣在元恪末年已有重现的预兆,今日更甚。

刘方志默默也随着出来,迟疑了许久,才道:“万没想到你是宣平侯的弟弟,当年恪元四将何等风光,是朝廷中流砥柱,宣平侯更在四将之首,师从公孙既明,战功赫赫,无人能望其项背,凡为将帅者无不以他为榜样,谁料到……”

“或许就是这些荣耀才惹出祸端。”聂照摩挲着手中王野的印信,长叹一口气,“夜深了,将军休息罢,我也该回了。”

刘方志点头,看着聂照的身影一时不言。

聂照随手摘了根狗尾巴草,咬在齿间,往眷所慢慢挪动,心里一时是过去的事,一时是如今的战局,再是扑朔迷离的未来。

门前挂了盏灯,上面用笔蘸了墨水花了几朵简陋的小花,简陋到像是用两块木板搭成一方小床那样简陋质拙。灯笼原本是没有的,聂照看了看那盏橘色的小灯,有些奇怪它的来历。

但它在细风中飘摇,被吹得忽明忽暗,却就是不灭,狭隘又偏爱地仅仅照亮着那一方寸小天地,聂照心里一时升起了细密的疼痛酸涩,像溃散多年的家有了具象,重新拼凑,而拼凑者仅仅仅是一盏灯笼。

夜里会下雨,他将灯笼摘下来带进去。

李宝音走了有一阵了,姜月还在院子里吃西瓜看星星,见聂照抱着灯笼走进来,连忙叫住他:“你摘下来做什么?我特意叫宝音帮我挂上去的!”

聂照把灯笼吹灭:“今晚要下雨了,明早我走的时候再挂回去,”他走过去拍拍姜月的头,“怎么想起挂灯笼了?”

“我想你送我一个亲自雕刻的平安锁,那我就送你一盏灯笼,虽然不是我亲手做的,但上面的花是我亲手画的啊!”姜月仰起头认真和他说,“这样你晚上回来就不会太黑了,你看那个花,是不是很可爱?”

聂照摸了摸简陋粗糙的花瓣,点头:“可爱,但是比起你差一点。”

或许帮他拼凑起家的不是灯笼,而是送给他灯笼的人。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没更新,因为晚上放共享电动车的时候不小心拧到了开关,我在车旁边站着,车却带着我飞出去了,就是,人青一块紫一块了,还好没东一块西一块,所以昨晚就没更新_(:3」∠)_

26章小聂跟刘牛主动说身份的剧情修改了,感觉由王野说更符合一点人设和写作干货。

牢梁是汉元帝时期官员,宦官石显专政,牢梁等人和石显勾结获取高官厚禄。

灶下养,中郎将,出自《更始时长安中语》。

◎19日一更◎

霍停云已死, 抚西溃散,牛日带了几个原本抚西的小将回去,一番游说, 不日便擒下霍明承而回。

如今逐城兵马比过往强大不知几何,守城自然易如反掌。

连着三天,退了三波勒然的敌人,逐城士气大振, 对方龟缩, 此时勒然必定不敢贸然进攻, 要避其锋芒。

唯一便是般若,无论发了多少次接应信号, 他都未曾回应,也不与他们汇合。

倒是有一次, 两军对垒之际, 大家远远看见他乘马在萧律齐身侧笑得开怀。

有人骂他不愧是男娼, 就是这般的没骨气,眼见有好日子就巴巴贴上去了,全然忘了自己是大雍的子民。

也有人说般若不过是个普通人, 如今保命罢了,不能对他苛责太多。

聂照沉默地敛眸,问:“鸣镝呢?拿三支来。”

他看着对面的般若, 向天空连发三响。

般若还是笑容灿烂, 冲他摆了摆手, 似乎是打招呼。

聂照不做他想,至少般若是安全的, 看起来又给萧律齐灌了迷魂汤, 大抵是不会轻易被杀了, 到时候驱逐这些勒然人,也能将他救回来。

眼下是个全军出击的好时候,若能一鼓作气伤对方元气,把他们逼回勒然老家,那大雍就有好几年的安生日子了,他们占据抚西,也少几分隐患。

但逐城加上抚西的人,拢共七万,敌方十二万人马,便是倾巢出动,也未必可行。

不过现下也管不了这么多,军中围着篝火摆了酒,煮了羊汤,气氛一时热闹起来。

姜月还在养伤,伤口结痂,又疼又痒,她喝不了羊汤这类发物,但被勾得心痒痒,还是跟着聂照去凑热闹。

凡是逐城原本的人都知道姜月主动去抚西的事儿,真仗义,也知道她多么的顽强,在两条野狗的围攻下还能硬挺着等到聂照到,这身手这毅力,确实让人佩服。

姜月从回来开始又没露过面,是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大家凡是路过都要端着酒跟她打个招呼。

“这位便是徒手杀死两条野狗的女中豪杰了吧!在下荀全彪,佩服佩服,我干了你随意。”

姜月笑着点头,今晚笑得脸都僵了:“荀将军好。”

聂照代她向荀全彪碰碗喝了酒。

荀全彪还似意犹未尽,干脆坐下了,连连夸赞:“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身手,实在是英雄出少年啊,了不起,太了不起了!”

姜月不擅长应对这种,便装作羞涩地躲在聂照后面一直保持友善笑容,总归不知道说什么,笑就是了。

好在聂照不是那种讨人厌的家长,会把孩子从身后扯出来强迫她声情并茂描述当时的场景,他只状似不经意,语气淡淡的向荀全彪点头:“荀将军过奖了,哪有您说得那么厉害,不过两只身长三尺,牙寸长,在飞鹫崖下吃惯了死人的野狗罢了,当不得您如此盛赞。”

“诶唷!”荀全彪连忙摆手,眼如铜铃般瞪起,拔高声音,“你瞧你这话说的,她才多大,还没到十五,了不得喽,你问问这些生瓜蛋子们十五岁能干什么?我十五的时候还在营里灶房剁冬瓜呢。”

聂照一言不发,只是捏着酒碗压不住笑,下巴也禁不住微微抬起来。

他在那儿和人谈天说地,听着源源不断对姜月的溢美之词。

姜月心早就飞了,飞到锅里,眼巴巴瞅着里面煮沸的奶白羊汤,翻滚出带着肚儿肠儿的花儿,浓香扑鼻,垂涎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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