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聂照愕然地站在原地。
姜月掰着指头细数:“当然我还求了,希望顾皇后,王野将军等等等等,就是这世家的好人都能早登极乐。”
聂照听她细数,喉结不由得上下滚动,才压住心中的意动。
他掐住掌心,如果这里不是寺庙,他希望此刻能和她剧烈地拥吻;但这里是寺庙,所以他希望他和姜月的骨肉此刻被碾碎,碾碎成粉揉在一起,制成同一炷香,无法分割,即使烧成灰随风化走也要缠绕在一起。
他这种激烈的想法持续的太久,久到姜月扯了扯他的手,问他要不要走,或是也有什么想要求的。
聂照在心里骂过这些不灵验的佛祖菩萨千千万万遍,若是他们小心眼儿,他想必早就在他们记恨的名单里了。
他摇摇头:“没有,你尽可求你的……”佛祖不灵,我也会灵。
姜月又对着佛像拜了拜:“太多了佛祖会忘的,下次想起别的再来。”
姜月知道,求神拜佛,不如自己做主。
但神佛是陷入泥淖的世人一点美好的精神寄托,她也是万千俗人之一,万一哪天显灵了呢?求个心安也是安。
就像算命一样,明知算命先生嘴里的“大富大贵”都是哄人玩儿的,可大家还是高高兴兴给赏银子,无非是为了生活有个盼头。
她又另求了一副檀木手串,二人方才出寺庙。
寺庙外也有些小摊贩,其中一个摊子前人格外的多,围着的都是衣冠楚楚的文人,似乎在卖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隐隐还有摊主声音传来:“会隐形的墨水,大家见过没有,有需要的客官都来看看啊!”
他们再靠近些,就能听到摊主更详细的讲解:“这墨水不需要多高的温度,大家看,只要写完了,用身体焐热一会儿,就出来字了。”
那些年轻的文人当即脸上涌现出无与伦比的兴奋,纷纷叫着要一份,姜月觉得不对劲,这东西固然新奇,但不至于这么癫狂,而且受众颇为单一,聂照已经拿出令牌,示意维持治安的捕头:“涉嫌舞弊,将他们都抓起来,证物收缴。”
作者有话说:
无奖竞猜,问:墨汁会在助推感情中发挥什么作用?
◎被骗◎
人抓回去, 连哄带骗没几下就全交了底儿,他们果然是要用这种特质的墨汁作弊,这些书生打算在考试之前, 将字用这些墨汁写在身上,待一会儿墨迹就会消失,考场隔间闷热,还能供应热水, 只要稍待片刻, 就能使字体又皮肤上浮现, 也就能作弊了。
卖墨汁的异域商人在前些天一到抚西,就向周围城镇的书生大肆宣传, 他住在驿馆,若是频繁有人进出过于引人注意, 因此他打算趁着互市会人多眼杂, 悄悄将这些墨汁倾销。
商人非本邦人士, 不好处罚太过,罚了款打了十板子扔出去就算了事,那些动了歪心思的书生, 则是全都禁了五年的举试。
墨汁被收缴后,一部分作为证物封存留档,一部分被送到聂照这里。
毕竟虽然用途不广, 却是个稀罕玩意。
据说墨汁是用柠果混着墨鱼汁按照比例调配成的, 所以才有如此效果, 那柠果是国外的一种去腥膻增香的水果,极酸, 所以墨汁不仅没有鱼腥味, 反而有一股淡淡的水果清香。
他在手上试了试, 果然效果如那个商人所说,不过这样的好东西,用来写密信再好不过,作为舞弊的道具,还真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聂照托着腮胳膊支在桌面上,指尖在脸颊有节奏地轻敲几下,除了写密信,或许还有别的用呢。
书房门被轻敲两下,阿兰进来送账本:“主君,这是这个月府里的账册,都算好了,还请您过目,没事我就先走了。”
聂照抬了抬手,示意他放下出去就是,临又叫住他:“叫阿葵熬碗药来,快些。”
阿兰露出诧异的神色,又连忙收起,不确定地问:“送到书房?”
聂照挑眉扫他一眼,阿兰不好再问,夺门而出,出去后见门口的守卫,清了清嗓子,好言提醒:“人都巡远些吧,不要站这么近。”
阿兰心里盘算着,前一个月家主有大半个月不在家,药钱少了八成,这个月大抵时要补回来一些。
聂照望着整理好的账册,心中有了主意。这件事既不能太含蓄,让她不懂,又不能太直白,不然她恐怕不会进圈套。
他还在算计着,阿兰没多一会儿,就神神秘秘把药真的送来书房了。
聂照:……
阿兰:……
两个人沉默着对视了片刻,聂照一口干掉药,把碗扔回去:“你拿我当什么人?”
阿兰窘迫,继而恍然大悟,原来聂照真是一个这么有道德,有底线的人,是他的思想太复杂。
他捧着碗,扯出一抹笑,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不好说,毕竟他总不能真诚和对方道歉,说自己误会了他要在书房白日宣淫,腿都得给他打断了。
聂照拿着账册草纸,和特制的墨汁出门,临走前示意阿兰这些天都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姜月最近把刺绣的手艺捡起来了,她听李宝音说但凡是姑娘和情郎定情,都要赠送一个亲手绣的香囊给对方,情郎则是要赠姑娘一支玉簪。
这么多年了,三哥倒是总给她缝补衣服,也给她买过不少的首饰,她却一次针线没给他动过。
原本这没什么的,只是她一出门,就能看见旁人腰上挂着荷包香囊,什么鸳鸯戏水的,游龙戏凤的,都是成双成对的好意头,大抵都出自他们中意姑娘,或是妻子的手笔,越往心里记着就越能看见,怎么想怎么心虚,便打算给他绣个柿柿如意的荷包。
虽然比不上什么鸳鸯龙凤,但好歹两个柿子也是一对。
她的绣大抵叫攮更合适些,她刚攮出两个橘黄色的粗糙圆球,举起对着日光瞧了瞧,怎么瞧怎么不对劲,聂照就从绣棚后面钻出来了,还带着些笔墨。
“绣什么呢?你从来都没做过这些,放着让我来吧,”他说着,走近一看,发现是两颗椭圆形的球体躺在白色的绸缎上,思索了片刻,点头称赞,“你这鸡蛋绣的惟妙惟肖,假以时日,必定能在刺绣上有所作为。”
姜月指着上面的两颗球跟他使劲强调,音量拔高,甚至有了些恼羞成怒的意味:“这是柿子!柿子!不是鸡蛋!”
聂照晓得现在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是亡羊补牢,索性低头轻啄她水润的唇瓣:“不好意思,看错了,下次一定。”
姜月舔了舔唇:“你又吃什么药了?怎么是苦的?”
“怎么会是苦的,刚吃了糖,甜的,你再尝尝。”他大为诧异。
姜月信以为真,以为当真是自己尝错了,什么时候连味觉都失灵了,连忙抬起头,示意要再尝尝。
怪好骗的,聂照失笑,俯下身扣住她的头,哄骗她张开嘴,将藏着的糖块渡进去,唇贴着唇,轻声问她:“这次尝到是甜的了吗?”
姜月思索了一下,咬着糖块含糊说:“你嘴唇上是苦的,绝对是吃过药了才吃的糖。”说着抽身要离开,继续从事她的刺绣事业,立志要将这两个柿子绣出来。
聂照还没有亲够,这样浅尝辄止怎么会够,不肯放开她,哄她说:“我的糖没了,把糖还给我。”
人是吃一堑长一智,姜月被他以是甜的为由骗了一个吻,但还没被他这样骗过,忍不住又上当了,仰起头示意还给他,结果被迫接受了一个长久的,缠绵又湿热的吻,直到身体发软呼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