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不会吧,不该就我吧,谢总没提过?”北河一拍脑门,“商总是不是跟你一起来的,他居然没想方设法游说你?照他性格不该啊,早就该让你签了。”
“……商总遇到了点意外。”
楚独秀简单地描述,她那日撞破老总大声密谋,商总尴尬退场的神奇事件。
北河听完来龙去脉,简直爆笑出声,难掩幸灾乐祸:“商总也有今天?我能找你买断这个素材吗?”
北河和商良没有深仇大恨,单纯就是小事不合,偶尔互相看不顺眼。他听闻对方糗事,自然就乐开了花。
他挤眉弄眼,讨价还价道:“我想写成段子,年会的时候讲,反正是内部梗,价钱便宜一点。”
“然后明年不来上班了,是吗?”楚独秀果断拒绝,“不卖,万一我以后还跟商总打交道呢。”
而且,她不希望将脸皮薄的商总逼上绝路,公司的正常人已经不多了。
“既然如此,你就再撑一撑吧,分成确实能更高。”北河啧啧道,“反正你愿意签就行,谈分成是各凭本事,每个演员也不一样,我就不掺和了,不是这部门的。”
公司里人员众多,演员水平也不同,待遇必然有差别。
北河同为演员,不会没眼力地压楚独秀价格,都清楚有钱才有动力。
“我只能说,人活着干什么都累,包括你以后真进公司,全身心投入到单口喜剧,肯定也会有累的时候,就像我现在这样。”北河道,“但做自己喜欢的事,有能交心的朋友,人生起码不会太苦。”
“可以活得累,但不要活得苦,那就真没劲了。”
楚独秀难得没听他开玩笑,她在久久的思考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录影棚前,楚独秀和北河拍摄结束,谢慎辞也在别处忙完,双方在门口碰面,商议起下步计划。
夕阳已经彻底落下,唯有天边隐约有亮光,其余都是昏昏沉沉的夜色。明黄的灯光苏醒,照亮停在路边的车,在录音棚外相当显眼。
北河遥遥地看见车子,忙不迭跟楚独秀告别,又跟谢慎辞打声招呼:“老板,我不白吃你今晚的饭了!太困了,直接回市里睡一觉!”
谢慎辞:“行,剧场方案我看过了,你可以赛后忙这个,没有那么急。”
两人交往向来直接,有话就说、有事就做,既是上下级也是朋友,开玩笑不耽误正经事。
“得嘞,那我先走一步。”北河朝楚独秀挥别,“你替我多吃点,要是吃垮公司,我就不用干活了。”
楚独秀弱弱道:“是谁以前说‘多吃两盘菜,公司就被薅死了,证明单口喜剧还是不行’。”
还让她吃垮公司,未免太高估她了。
片刻后,北河乘车离开,门口只剩二人。
“你晚上想吃什么?”谢慎辞道,“商良订了个西餐,也可以去吃中餐,但都要坐会儿车,跟酒店有一些距离。”
演播厅在郊区,附近高档餐厅有限,必须乘车才能抵达。
“啊。”楚独秀听闻两个选项,顿时感到头大,犹豫道,“谢总,有没有中西合璧的选择……”
谢慎辞望她,静候其下文。
她硬着头皮道:“……类似快餐什么的,融合两者的精华。”
楚独秀承认,自己是山猪吃不来细糠,偶尔跟姐姐去高档餐厅还行,但忙碌一天继续摆弄刀叉,确实没办法让人快乐。
谢慎辞早有预料,问道:“想要早点回去休息?”
楚独秀点头。
“可以,那我们直接回去。”谢慎辞没有意见,他低头一瞄手机,又忽然想起什么,踌躇地试探,“或者,你想不想吃别的?”
片刻后,酒店不远处的小街灯火通明,无数小贩骑着三轮车过来,搭建出一条简单却热闹的美食街。
铁板鱿鱼和蒜蓉生蚝在高温中飘散香味,鸡脆骨和臭豆腐掉进油锅,被炸得吱吱作响,路边麻辣烫有袅袅白烟,将用餐的行人环绕,宛若人间仙境。
这是郊区夜里最明亮的区域,聚集忙碌小贩和来往食客。他们用价廉物美的小吃,缓解一天的疲惫及饥饿。
楚独秀刚一下车,便彻底迷失自己。
她给王娜梨发了条微信,还附上一张小吃街照片,询问对方有没有想要的。王娜梨在酒店改稿,被馋得嗷嗷直叫,一连点了好几样。
“很好,我们先转一圈,再确定买什么,避免后续吃不下。”楚独秀沉着地部署,“现场吃一部分,再打包一部分回去,这样都可以尝尝。”
谢慎辞见她眉飞色舞,意外道:“这么开心?”
他得知她对西餐没兴趣,随口问了一句大排档,却让她激动坏了,车上都要坐不住。
“小垃圾就要吃垃圾食品才会快乐。”她兴致勃勃地溜达,雀跃道,“吃完这顿够我妈打我三天!”
“……”
两人在烟火气中穿行,时不时品尝些小吃,连带打开话匣子。
楚独秀绘声绘色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北河哥力邀我签约,可谓公司模范员工,他在节目上的混子人设塌房了,谢总真该给他升职加薪!”
北河今天说这么多,的确是出乎她意料。
“他就偶尔混一混,避免太消耗自己,大事上挺正经的。”谢慎辞道,“他很享受那种浑水摸鱼,再冷不丁一鸣惊人的感觉。”
楚独秀感慨:“原来如此,我们刚刚聊了好多,还交流相似的处境,革命友情又深厚了。”
谢慎辞闻言,他瞥了她一眼,说道:“北河和你还是有些不同。”
“哪里不同?”
“他要听见笑声,才会有安全感,所以生活里也搞气氛,比外表显得要脆弱。”他答道,“你对外界反应,没他那么敏感,更多是想要表达,热衷于分享感受,有没有笑声倒无所谓,心态反而要好一点。”
北河最初逗人发笑,带着一些讨好,慢慢调整过来,逐渐保护自己。
楚独秀平时逗人发笑,更类似天性使然地分享,心态比北河豁达不少。她的姐姐出类拔萃,从小少不了听外人比较,却照旧能跟楚双优关系好,也代表她心智比想象中坚毅得多,不是听风就是雨的类型。
“你怎么知道?”楚独秀惊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她也觉得,自己和北河有点不一样,但北河的建议是好心,当然要感激地笑纳。
但谢慎辞平日一声不吭,却会细腻地观察别人,甚至做出准确的判断,让人大吃一惊。
“这一路就能看出来。”谢慎辞见她神采奕奕,语气也和缓下来,轻声道,“即使我不说什么,你也会开心地聊,不是强迫有回应,而是在享受表达。”
“你在内涵我话多?”楚独秀睁大眼,“没给你表达机会,没让你开心地聊。”
谢慎辞:“?”
楚独秀面露自责,哀道:“是我的错,不该阻碍谢总表达,应该给您讲段子的机会。”
“谢谢,不用了……”他呼吸微窒,忙道,“我听你表达就很开心。”
这话来得自然,楚独秀内心微动,她心脏漏跳半拍,又挥去异样的感触。
“虚伪,骗子。”她质疑道,“北河哥都劝我签约,谢总你居然没提过,看不上我的幽默。”
商总提前订餐,应该是想聊签约,但谢总再次推却,至今没提起此事。
实际上,楚独秀不介意外人游说,就像北河说的那样,打感情牌也得有感情,不然想坐上